阿落手機里的消息,都是秦牧然發過來的。</br> “她和厲景川到了什么地步了,我需要跟進。”</br> “找機會逼她回來。”</br> “取得厲景川的信任了嗎?為什么一直不回消息?”</br> “有必要的情況下,進行計劃s。”</br> ……</br> 看著手機里的消息黎月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攥緊了一般地難受。</br> 很顯然,這部手機,是阿落用來專門和秦牧然聯系的。</br> 手機里的消息,從阿落剛到榕城開始,每一天都沒有間斷過。</br> 剛開始點開這些消息的時候,黎月還以為,秦牧然只是單純地想要了解她在這邊的狀況。</br> 可后來……</br> 秦牧然跟阿落要的消息越來越多,越來越具體。</br> 從開始的每天工作了幾個小時,和厲景川見了幾次面。</br> 到后來她和孩子們和厲景川接觸的時間長短。</br> 甚至……</br> 她曾經為了云默,幾次進入過厲景川的房間,時間有多久,早上幾點離開,離開時的狀態……</br> 都記錄地十分詳細,清清楚楚……</br> 秦牧然在讓阿落全方位地監視她。</br> 有幾次,連阿落都覺得太越界了,反抗過也拒絕過。</br> 可秦牧然總是會提起阿落那個還在秦家養著的弟弟。</br> 所以阿落只好一次次妥協,將黎月的狀況事無巨細地報告過去。</br> 可即使是這樣,阿落上一次給秦牧然報告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前了。</br> 阿落在報告中提到了凌家。</br> “先生,厲老太太中毒的事情是和凌家有關的,您和凌家關系那么好,其實您是可以幫忙的,為什么……”</br> 秦牧然的回復很冷靜:“我只在乎黎月,厲家如何,和我沒有關系。”</br> 黎月看著這條消息,莫名地覺得心里很不舒服。</br> 倒不是因為秦牧然不愿意幫助厲家。</br> 其實他說的也沒有問題,他只在乎她,不在乎厲家,也是情有可原。</br> 可黎月覺得不舒服的是——</br> 秦牧然既然沒有反駁阿落說的,他和凌家的關系很好的話,那就證明,他和凌家的關系真的很好。</br> 然而,過去六年,黎月一直和秦牧然親密無間,是最好的朋友。</br> 可她卻從來都不知道什么凌家,也沒有聽到過任何關于凌家的消息。</br> 而阿落,這個被她救下來,在秦家做女傭的女孩,卻能隨口說出秦牧然和凌家關系很好的話來。</br> 在和阿落的聊天里,秦牧然還隱約地透露過,他當初救下黎月和孩子們,也是有原因的……</br> 黎月覺得脊背發涼。</br>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對秦牧然的了解,似乎很少很少……</br> 大概是看出了黎月情緒不對,程茹擰眉過來,“怎么了?”</br> 黎月連忙把手機收起來,搖了搖頭,“沒什么。”</br> 或許是她想太多了,秦牧然應該就是隨口一說而已。</br> 他救自己只是個意外巧合,怎么會是有原因有目的的?</br> 更何況,后面秦牧然盡心盡力地幫助她治療,整容……</br> 甚至不惜為了她和秦家的老太太對抗。</br> 她怎么能隨意懷疑他?</br> 至于凌家,或許只是很巧合的,秦牧然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過而已。</br> 她不應該懷疑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不應該覺得他讓阿落監視自己,是別有目的。</br> 或許,他只是太關心自己了而已……</br> 這樣想著,黎月深呼了一口氣,將手機關掉,起身讓程茹送自己回家。</br> 回果香莊園的路上,黎月為了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直接拿出了手機,打開了榕城的新聞。</br> 一點開,新聞上就是前一天晚上藍灣別墅上面的熊熊大火。</br> 大火之后,是顧曉柔和阿落兩個人的照片。</br> 新聞里,響起的是播報員冷淡的聲音:</br> “據悉,這場大火的罪魁禍首,就是當初厲景川的未婚妻顧曉柔。”</br> “因為忍受不了厲景川和他分手后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所以放了這一把大火。”</br> “所幸的是,藍灣別墅除了一名叫做阿落的女傭之外,無任何的人員傷亡……”</br> 看著手機屏幕上阿落的照片,黎月吸了吸鼻子,眼淚無聲地滑落。</br> 如果沒有阿落的話……</br> 她無法想象,現在的厲家,是什么光景。</br> 阿落總說,是她救了她一命,她要報恩。</br> 可是從始至終,黎月都只希望她好好活著,從來沒有期待過她的報恩……</br> “不報恩,她想做什么?”</br> 遙遠的大洋彼岸,秦家祖宅。</br> 面容瘦削目光冷傲的秦家老太太直接一個杯子砸在地上。</br> 杯子的碎片四分五裂,有幾塊直接扎進了跪在地上的男人的腿上。</br> 鮮血迸出,男人卻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地,依然淡漠地跪在那里:</br> “她不會不回來的,我了解她。”</br> “你了解她?”</br> 秦家老太太冷哼一聲,眸光冰冷地掃過秦牧然的臉:“你當初還跟我保證,她把孩子救活了之后就會回來!”</br> “結果呢?現在她孩子救活了,人呢?”</br> “現在連你安放在她身邊的耳目都死了,你還拿什么來跟我保證,她會回來?”</br> 看著老太太憤怒的臉,一旁的秦家二少秦衍寒連忙湊上來,默默地給老太太順氣:</br> “奶奶,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br> “哼!”</br> 老太太冷冷地瞪著跪在地上的男人:</br> “早知道你這么婦人之仁,當初我就不應該讓你去榕城找她!”</br> “本來這女人是我們用來制衡凌家,威脅凌家的最好的工具!”</br> 老太太越說越生氣,再次將一個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br> “當初跟我說什么,給她整容,讓凌家的人不能一眼就認出她,以后她就是個合格的棋子了……”</br> “結果現在呢?”</br> “現在她成了厲景川的人了!”</br> “這就是你讓秦家崛起的宏大計劃嗎?”</br> “你不如說,你這是為了讓凌家和厲家解決矛盾,一起對付我們秦家的宏圖大業!”</br> 這次,杯子直接砸在了秦牧然的臉上,將男人的臉打得偏向一邊。</br> 可他依然跪在地上,面色沉靜地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br> “奶奶,稍安勿躁。”</br> “我的計劃還沒有失敗。”</br> “黎月她會回來,回到我身邊的,您放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