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茹的答案,讓黎月一瞬間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br> 她的猜測沒錯。</br> 顧曉柔真的……沒有撒謊。</br> 電話那頭,程茹深呼了一口氣,“也是因為查到唐杰離開榕城的時候,乘坐的是厲景川的專機,我后來才會辭掉我記者的工作,到厲氏集團珠寶設計部做一個實習生。”</br> “后面的你也都清楚了。”</br> 程茹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將這些陳年往事重新翻出來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br> 半晌,她才睜開眼睛開口:</br> “其實這件事,一直都是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br> “到現在我也沒想通。”</br> “如果當初謀害你的事情是顧曉柔一個人做的,為什么唐杰會乘著厲景川的專機離開。”</br> “如果當初謀害你的事情厲景川也有參與,那他現在又怎么會心安理得地當做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地重新追求你?”</br> 聽著她的話,黎月苦笑了一聲,“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br> 就是顧曉柔早上對她說的。</br> “厲景川沒有參與到當年謀害我的事情里,但對顧曉柔做的事情,他不但選擇視而不見,還幫她處理了后面的事情。”</br> 一想到這些,黎月就覺得心里一陣一陣地刺痛。</br> 連這一整個辦公室的紅玫瑰,都無法讓她開心。</br> 她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br> 昨晚她和厲景川也互表了心意。</br>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懷疑厲景川的任何。</br> 但,她不可能當做沒發生。</br> “黎月,你先冷靜一下。”</br> 程茹深呼了一口氣,“我覺得厲景川不是這種人。”</br> “可能你身為當事人,會當局者迷。”</br> “但是我其實看的很清楚。”</br> “既然六年后的厲景川為你三番五次地赴死,六年前的他,怎么可能明知道顧曉柔安排唐杰害了你,還幫唐杰呢?”</br> “厲家……”</br> “厲家除了厲景川之外,還有誰能調動得了厲景川的專機?”</br> 黎月沉默了一會兒,閉上眼睛,“只有厲老太太了。”</br> 厲家雖然除了厲老太太和厲景川之外,還有厲景川的父親厲歸墨。</br> 但厲歸墨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游離在厲家的權利之外的。</br> 幾乎每一個厲氏集團的員工都很清楚,厲歸墨是厲景川的親生父親,但是……他除了拿厲家的錢到處花之外,沒有任何的實權。</br> 所以,能調動厲景川專機的,除了他本人,只有厲老太太了。</br> 可顧曉柔說,唐杰是去找了厲先生,拿到了兩百多萬,才乘著專機離開的。</br> 想到這里,黎月深呼了一口氣,“那程茹,你能不能……幫我查另一件事。”</br> “唐杰六年前收到了一筆二百萬的資金,能幫我查出來,是什么賬戶轉給他的嗎?”</br> 電話那頭的程茹答應地很痛快:</br> “沒問題。”</br> “唐杰的所有賬戶我都知道,我現在就給你查。”</br> “我覺得這件事有蹊蹺,你不要輕易懷疑厲景川。”</br> “人家起碼為了你挨了那么多刀,傷口反反復復撕開,好不容易養好病了,別傷了人家的心。”</br> “知道了。”</br> 黎月無奈地勾唇笑笑,默默地掛斷了電話。</br> 程茹自從繼承了程家的資產之后,變得越來越高冷,身上沾滿了霸道總裁的氣質。</br> 但在最親密的朋友面前,卻越來越嘮叨了。</br> 將電話收起來之后,黎月整理了一下心神,深呼了一口氣,開始工作。</br> 沒多久,她辦公室的房門再次被人敲開。</br> 黃璐臉上掛著賊兮兮的笑容,關上房門小碎步地走過來:</br> “黎月,我剛剛聽到施淺淺說,今天厲總到公司來上班了。”</br> “公司的高管們都激動壞了,總裁休假一個多月,終于回公司上班了!”</br> “剛剛人事部的人問我們,咱們珠寶設計部也要派個代表去總裁辦公室慰問,和總裁合影留念。”</br> “咱們部門于情于理都應該你去。”</br> 黃璐的話,讓黎月忍不住地挑了挑眉,“用得著嗎?”</br> 不過就是厲景川休假結束重新回公司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件,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br> 黃璐嗔怪地掃了她一眼,“當然用得著了!”</br> “聽說總裁在厲氏集團任職這么多年了,這還是第二次休假一個月呢。”</br> “據說他上次休假,都是六年前了……”</br> 六年前這三個字,讓黎月的心臟微微一滯。</br> 這次厲景川休假,是他為了她受傷。</br> 如果真的如黃璐所說,厲景川上次休假是六年前……</br> 那他的兩次休假,應該都是因為她。</br> 能讓一個工作狂為自己休假兩次……</br> 也起碼證明了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吧。</br> 想到這里,黎月深呼一口氣,將手里的筆放下,“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去探望探望他吧。”</br> 黃璐看著她這幅模樣,無奈地笑了起來,“我總覺得你們很快就要官宣在一起了。”</br> 黎月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門,“你想多了。”</br> 起碼,在奶奶的病治好之前,她和厲景川的關系,不會對外公開。</br> 從設計部到總裁辦,一路上,進電梯的都是各部門的主管人員。</br> “你們說總裁這次怎么了?”</br> “以前不管休假還是別的什么,都沒有這么正式地要讓各部門的人去探望他,還例行拍照的。”</br> “誰知道呢,聽秘書部的人說,這個奇葩的要求還是厲總自己提出來的。”</br> “厲總不會休個假,把腦子休壞了吧……”</br> ……</br> 站在角落里,黎月的眉頭緊鎖。</br> 居然是厲景川自己提出來的這個要求?</br> 他到底想干什么?</br> 從電梯出來,黎月安靜地站在隊伍的最后,等著排隊進辦公室慰問厲景川,跟厲景川合影。</br> 排了很久,終于輪到了黎月。</br> 她一進辦公室的門,就直接被男人撈進去,按在門板上,親了又親。</br> 男人的吻讓臉皮月喘不過氣來。</br> 她一邊推拒著他,一邊擰眉,“不是讓人來慰問你,順便拍照嗎?”</br> “你……”</br> “我也沒有辦法。”</br> 男人將她抵在門板上,呼吸凌亂地一直親吻著她的臉和鎖骨:</br> “你不允許我公開你我的關系,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你上來找我。”</br> “我們分開已經三個小時了。”</br> 黎月被他吻得腦袋一片混沌,連心里剛剛因為懷疑他資助唐杰的不快,都丟到了九霄云外。</br> 面對這樣的他,她實在是……討厭不起來。</br> 半晌,她才舒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br> “厲景川,已經十五分鐘了,我要回去了。”</br> 男人卻緊緊地將她禁錮在懷里:</br> “我還沒親夠。”</br> 黎月無奈,剛想說什么,身后的門板被人敲響了。</br> “景川,我是曉柔。”</br> “我給你帶了早餐,我進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