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柔的話,讓黎月整個人呆滯了幾秒。</br> 然后,她憤怒地瞪著顧曉柔的臉,聲音因為憤怒甚至帶了哭腔:</br> “我打你的孩子!?”</br> “明明是你打我的孩子!”</br> “顧曉柔,這么針對這么小的孩子,你會遭報應的!”</br> 顧曉柔擦著眼淚站起來,同樣憤怒地指責著黎月:</br> “這些話應該我對你來說才對!”</br> 她深呼了一口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拿起話筒,聲音里全都是悲憤:</br> “幾天前我將我的小伽完好無損地交給你們,結果你們就把孩子變成這樣還給我!”</br> 女人死死地咬住唇,眼淚嘩啦啦地往外流:</br> “黎月,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嗎?”</br> “還在這里說我打你的孩子,明明是你在打我的孩子!”</br> “你的孩子每天都被人保護地完好無損地放在藍灣別墅里,我怎么打得到!?”</br> “反而是我的小伽……”</br> 她一邊哭,一邊將照片一張張地仔細地展示在大屏幕上:</br> “小伽只不過跟你們回去了幾天而已,就被打成了這樣!”</br> “黎月,你自己也是做母親的,你怎么能這么對待我的孩子?”</br> “就因為這孩子是我和景川一起生的嗎?”</br> “就算當初景川在跟你沒離婚的時候婚內出軌,讓我懷上小伽并且生了下來。”</br> “但這已經過去多少年了?”</br> “你何必找一個六歲的孩子出氣呢?”</br> 顧曉柔的話,每個字都沾滿了血淚。</br> 臺下的記者們沸騰了。</br> 他們原本以為今天的新聞在厲明賀被抓走,厲歸墨被拖走之后,就結束了!</br> 沒想到還有這么勁爆的內容!</br> 豪門大戲!</br> 原配因為爭寵,居然開始動手打一個六歲的,無辜的孩子!</br> 正在所有記者都因為這個大新聞激動的時候,有個記者擰起眉頭來:</br> “可是,黎月不是剛剛才和厲明賀取消婚約嗎?”</br> “她是在和厲明賀訂婚了之后,還因為嫉妒毆打了厲景川和顧曉柔的孩子?”</br>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br> 這女人,是打算將厲家兄弟兩個都擺平?</br> 還是說……</br> 她和厲明賀訂婚之后又覺得厲明賀不如厲景川,所以又想和厲景川……?</br> 一時間,會場下方騷亂了起來。</br> “我入行這么多年來,還沒見過這么勁爆的戲碼!”</br> “別說入行了,我活了四十多年了,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不要臉的女人。”</br> “腳踏兩條船也就罷了,居然還這么打一個六歲的孩子!”</br> “要么怎么說是心狠手辣呢,沒看到她剛剛在臺上怎么打顧曉柔的嗎?下了死手!”</br> “可憐的顧曉柔都沒有辦法反抗,一個成年人尚且被她打成這樣,更別說一個六歲的小孩子了……”</br> “太慘了,太慘了!”</br> ……</br> 黎月站在臺上,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了。</br> 她沒有辦法看到云嶼被打成這樣還冷靜下來!</br> 她沒有辦法正常思考,沒有辦法和人交流。</br> 滿腦子都是云嶼!</br> 他那么小,那么瘦……</br> 被打成這樣該有多疼,多難受啊?</br> 現在的云嶼在哪里?</br> 顧曉柔肯定沒有把他送到醫院去吧?</br> 她死死地咬住牙,流著淚的雙眼帶著憤怒地瞪著顧曉柔:</br> “你到底想怎么樣!?”</br> “不怎么樣。”</br> 顧曉柔拿著話筒,看著臺下的一眾記者們,聲音里帶著幾分的委屈和難過:</br> “我不恨黎月把我的孩子打成這樣,但是我恨厲景川,他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br> “我現在想做的事情只有三件。”</br> 顧曉柔深呼了一口氣:</br> “第一,厲景川必須為我的兒子提供最好的醫生給他治療。”</br> “第二,為了保護我兒子的生命安全,我要和黎月一樣,住進藍灣別墅里,保證我能隨時看護我的兒子。”</br> “第三。”</br> 她瞇眸,冷冷地看著坐在地上已經瀕臨崩潰的黎月:</br> “黎月去警局自首,主動承認她虐待兒童!”</br> 厲景川抱著黎月,眸光冰冷地掃過顧曉柔的臉:</br> “你確定?”</br> 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讓顧曉柔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間的停滯。</br> 如果沒記錯的話……</br> 這是她這次回來之后,厲景川第一次正眼看她。</br> 雖然她知道,他是為了黎月。</br> 但這也足以讓她瘋狂,讓她覺得自己這次回來,是有意義的!</br> 起碼,厲景川要鄭重地審視她了。</br> 顧曉柔咬住唇,盡量讓此刻的自己看起來優雅漂亮:</br> “當然了。”</br> “如果黎月去自首,她的確是會被關進去。”</br> “但同樣的,凌小伽也會被警方傳喚過去驗傷。”</br> “專業的醫生驗出來的傷,是能確定被毆打的時間,精確到幾分鐘的。”</br> “你確定?”</br> “云嶼從藍灣別墅出發去廢棄工廠的時候,還是完好無損的。”</br> “黎月昨天在救援現場一分鐘都沒有離開過,太多的人證可以證明了。”</br> “如果真的報警了,最后驗傷結果出來,被關進去的說不定是誰呢。”</br> 顧曉柔的臉色微微地白了白。</br> 她倒是沒想過這個。</br> 見她不說話了,厲景川深呼了一口氣,“除了第三條,前面我都可以答應你。”</br> 他不是沒想過報警,將顧曉柔抓起來。</br> 但他不能。</br> 一來,黎月現在的情況很糟糕。</br> 如果短時間內見不到云嶼,看不到云嶼被治療,她必然會精神再次崩潰。</br> 二來,他不清楚云嶼現在的情況到底怎么樣。</br> 而且,顧曉柔既然把云嶼打成這樣,也還想報警,那就證明,她還有別的手段能控制云嶼不敢對警察說出到底是誰虐待他的。</br> 如果云嶼被迫只能跟警察說被黎月虐待,事情會變得很棘手。</br> 一旦確認了虐待云嶼的人是顧曉柔,那云嶼就涉嫌污蔑。</br> 但如果不把顧曉柔揪出來,那黎月就要坐牢。</br> 手心手背都是肉,厲景川一個都不想放棄。</br> 所以他現在也只能妥協,答應顧曉柔前面的兩個要求。</br> 但僅僅是兩個要求,顧曉柔也覺得興奮。</br> 她笑了起來:</br> “景川,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是有我,有小伽的!”</br> 說完,她拿起舞臺上的話筒,對著臺下的眾人開口:</br> “各位,剛剛景川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對吧?”</br> “我今天就帶著小伽,一起住進藍灣別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