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持續了一整夜。</br> 因為地下有些通路已經被爆炸造成的亂石給堵死了,人工搬動石頭的話,耗時耗力,也怕埋在廢墟中的厲景川和白洛熬不下去。</br> 因此最后黎月和司錦城在專家的建議下,讓救援隊對被亂石堵住的道路進行定向爆破。</br> 定向爆破并不容易。</br> 既不能造成太大的震動,又要將路清開,還不能讓亂石到處飛,怕砸到廢墟下面的人。</br> 所以一整夜,各種專家和救援隊的工作人員,都在認真規劃和實踐。</br> 司錦城滿眼都是紅血絲地在現場坐鎮,負責調控在場的所有人。</br> 黎月心急如焚卻又幫不上什么忙,只能聯系了程茹,問她能不能幫忙調一輛奶茶車過來。</br> 程茹得知現場的情況之后,直接調了好幾車的食物過來。</br> 每次看到有人從地下出來,黎月就上去送吃的。</br> 食物,咖啡,水。</br> 再搭幾個帳篷讓在下面搜尋了幾個小時疲憊不堪的救援隊員休息。</br> 黎月和司錦城一晚上沒合眼。</br> 經過一夜的努力之后,終于將下面的所有道路都疏通了。</br> 救援隊一股腦地全都下去搜救了。</br> 黎月和司錦城坐在一起看著救援隊下去,彼此安慰:</br> “厲景川一定會好好地回來的。”</br> “對,景川還沒跟你求婚,沒給你舉辦婚禮呢。”</br> “他可不能就這么死了。”</br> 黎月怔了怔。</br> 司錦城的話,讓她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么接。</br> 嘆了口氣,司錦城淡淡地看了黎月一眼,“怎么,你還不相信,景川心里其實是有你的?”</br> 他看著遠方,目光沉沉:</br> “你總說我喜歡幫助厲景川騙你,但是不管是我還是景川,真的都沒有騙過你。”</br> “六年前你出事的時候,景川真的是打算拿下那時候最看重的海外市場之后,就回到榕城跟你表白,向你求婚,給你重新舉辦一個婚禮的。”</br> “那個時候他還跟我說,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女人,但是你是個例外,你打破了他對感情這兩個字的定義。”</br> “你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你,一直想著的是要懷上他的孩子嗎?”</br> “你到處找偏方,所有能治療不孕不育的醫院你都去了。”</br> “那天景川跟我說……”</br> “其實他不是很在乎孩子,他更在乎你。”</br> “看你為了懷孕吃了那么多的苦,他想跟你求婚,想重新給你半個婚禮,讓你知道,其實沒有孩子,他也不會離開你……”</br> 司錦城的話,讓黎月的雙手在身側死死地捏成了拳頭。</br> 眼淚無聲滑落。</br> 她極力地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br> 厲景川現在生死未卜。</br> 她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厲景川曾經對自己的感情。</br> 他看著司錦城認真的臉,心臟像是有把刀子在不停地翻攪著一樣地疼。</br> 女人別過臉去,不想讓司錦城看到她的眼淚。</br> 這時,一輛紅色的法拉利直接嗖地一下停在了黎月和司錦城的身后。</br> 車上下來的,是焦急萬分的程茹。</br> “黎月,出事了!”</br> 黎月和司錦城對視了一眼,連忙站起身來:“怎么了?”</br> “厲明賀!”</br> 程茹深呼了一口氣拿出手機:</br> “我猜你們這么忙肯定沒看手機!”</br> “厲明賀又開始鬧幺蛾子了!”</br> 她將手機上的新聞打開:</br> “你看!”</br> 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一個正在布置的追悼會現場。</br> 新聞的標題是:</br> “正在直播:厲氏集團總裁厲景川意外死亡,葬禮準備中。”</br> 副標題是:</br> “厲家二少厲明賀悲痛欲絕,決定接手厲氏集團。”</br> 看著這一大一小兩行字,黎月氣得差點暈過去!</br> 厲景川現在生死未卜,每個工作人員都在盡力營救!</br> 厲明賀居然已經擅自宣告厲景川已經死亡了,還舉辦追悼會,悲痛欲絕要接手厲氏集團?</br> 還不如說他就是想趁著厲景川生死未卜,趕快把厲氏集團接手過來!</br> 這條直播之后,程茹又給黎月翻了幾條新聞。</br> 每條新聞里面,厲明賀都在哭訴,說厲景川死了。</br> 甚至有幾條新聞里,還出現了厲歸墨的身影。</br> 這個中年男人對著攝像機,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在哭訴著:</br> “景川之前身體就不好,昏迷了整整七天,才終于醒過來。”</br> “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意外,連尸體都找不到……”</br> “我作為父親真的很痛心!”</br> “但是厲氏集團不能一天沒有總裁,這么大的產業,如果因為景川的死訊而崩潰了,那景川的在天之靈也不會開心的!”</br> “所以我打算忍住悲痛,在景川過世之后讓我的二兒子接手厲氏集團,我輔佐他,好好地將厲氏集團的生意做好,告慰景川的在天之靈……”</br> 看著手機里的視頻,黎月氣得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br> “靠!”</br> 一旁一向有涵養有素質的司錦城直接爆了粗口,將手上的東西摔在了地上:</br> “厲歸墨這老不死的,想趁著景川出事,給他的二兒子謀福利!”</br> “真惡心!”</br> 黎月站在原地,只覺得腦袋嗡地一聲,聽不清外界的聲響了。</br> 司錦城的怒罵聲和程茹的嘆息聲都像是發生在距離她很遠很遠的地方。</br> 她死死地咬住牙,雙手在身側握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br> 司錦城明明已經將消息封鎖了,厲歸墨還是知道了。</br> 但是為什么厲景川沒死,他就可以說這種話?</br> 甚至,從厲景川昨天出事到現在,厲歸墨都沒有到現場來過!</br> 他真的是厲景川的親生父親嗎?</br> 這個世界上怎么能有這樣的人?</br> 程茹無奈地看著面前的黎月和司錦城。</br> 他們兩個一個發呆,一個砸東西。</br> 良久,程茹深呼了一口氣,“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br> 她抬眸定定地看著黎月和司錦城:</br>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有兩件。”</br> “一個,是把厲景川找出來,是死是活,都要快點找出來,否則厲歸墨和厲明賀真的就把葬禮舉辦成功了!”</br> “另一個。”</br> 她看了一眼黎月和司錦城:</br> “要阻止他們拿走厲氏集團的資產。”</br> “不管厲景川是死是活,他肯定都不愿意讓他所有的資產,落入厲明賀這種人渣手里。”</br> 黎月咬住唇,抬眸看著程茹,“可是……”</br> 厲景川現在生死未卜。</br> 厲歸墨是厲景川的親生父親,厲明賀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br> 她和司錦城都只是厲景川的朋友而已。</br> 如果厲景川不出面,他們兩個外人,怎么能攔得住?</br> 司錦城沉默了片刻,最后將目光落在了黎月的身上。</br> “你可以攔得住。”</br> 黎月擰眉,不解,“我只是他前妻而已,我們離婚都已經……”</br> “他從來都沒和你離過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