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瞇眸,看著面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人。</br> 她就是不想因為和這種人牽扯,才愿意直接出錢平息這件事。</br> 她不覺得二十萬很少,畢竟訂婚這件事只是昨天的臨時決定,從頭到尾,厲明賀都沒有損失任何東西。</br> 黎月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自信和勇氣,敢跟她要厲景川的一半資產。</br> 女人深呼了一口氣,強壓著心底的怒意,冷眸看著面前的厲明賀:</br> “厲二少,我知道你很想和厲景川競爭,很想要拿到他手里的厲氏集團的資產。”</br> “但是……”</br> 她冷笑起來,“你想拿你和我的婚約做資本,拿到厲景川的資產,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br> “和你做交易的是我,不想嫁給你的是我,不是厲景川。”</br> “你覺得在我手里,能拿得到厲景川的一半資產嗎?”</br> 厲明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整個人身子后仰,優雅地靠在沙發上:</br> “怎么拿不到?”</br> 他挑眉看著黎月,“如果昨晚不是顧曉柔出現,你答應了和我訂婚,你現在已經是厲景川的未婚妻了,將來就是厲景川的妻子。”</br> “讓厲景川出一半的資產,在我手里把他未婚妻贖回去,也不算過分吧?”</br> 黎月的雙手在身側死死地捏成了拳頭。</br> 她和厲景川只是假結婚而已。</br> 而且,就算是真結婚,厲景川也不會拿自己公司資產的一半來跟厲明賀開玩笑。</br> 她在厲景川心里,從來都是不重要的,他怎么可能為她做出這么大的犧牲?</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冷冷地瞪了他一眼:</br> “既然厲二少喜歡做夢的話,你就慢慢做!”</br> “反正不過是個婚約而已,如果到時候我不愿意結婚,難道厲家還能把我綁著去?”</br> 說完這話,她直接拿起自己準備好的文件夾,轉身就走。</br> 厲明賀冷笑一聲,直接站起身攔住她的去路:</br> “未婚妻打算去哪?我送你。”</br> 說著,他不由地拔高了聲音:</br> “怎么?你說你要去我大哥家里?”</br> “未婚妻,你都和我訂婚了,還要住在我大哥家里,是不是不太好啊?”</br> 一石激起千層浪。</br> 原本安靜的餐廳,因為厲明賀的這兩句話,瞬間陷入了嘈雜。</br> 周圍人都不由地開始低聲議論了起來。</br> 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黎月死死地咬住牙,“讓開!”</br> 厲明賀勾唇,一臉無賴地站在她面前擋著:</br> “如果我就是不讓呢?”</br> 黎月瞇眸,“你不讓開,我報警了。”</br> “報警?”</br> 厲明賀抬起手挑起黎月的下頜,逼迫她和他對視:</br> “讓警察來看看你我的夫妻趣味嗎?”</br> “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我對你做什么……都可以解釋為打情罵俏。”</br> 看著面前這男人那張惡心的臉,黎月咬唇,終于沒忍住伸出手——</br> “啪——!”</br> 一個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厲明賀的臉上。</br> 這一巴掌,她將自己從來這里到現在的怒氣都發泄出來了。</br> 厲明賀被打得頭偏向一邊,整個人因為慣性后退了幾步。</br> 就在他腳下不穩就要摔倒的時候,一只手從背后撐住了他。</br> 一身黑衣的男人在后面扶住厲明賀:</br> “小心點。”</br> “謝謝。”</br> 厲明賀嘴里一片腥甜。</br> 他一邊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一邊跟身后的男人道謝。</br> “謝什么,應該做的。”</br> 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帶著幾分的嘲笑和玩味。</br> 厲明賀一頓,下意識地回過頭來。</br> 這個扶住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厲景川。</br> 厲景川坐在輪椅上,眸光淡淡地:</br> “厲二少還真是不禁打,黎月這種嬌弱的女人,才打了一個巴掌你就站不住了。”</br> “厲歸墨平時那么注重養生和健身,怎么沒把你養好?”</br> 厲明賀的眼睛猛地瞪大了。</br> 他舔了舔唇,眼底帶著憤怒:</br> “厲歸墨也是你父親!”</br> 厲景川挑眉笑了,“他配嗎?”</br> 說完,男人搖著輪椅走到黎月的身邊,眸光淡淡地看著她,“雨剛停就到這里來找厲二少打情罵俏?”</br> 他加重了“打情罵俏”這四個字的讀音。</br> 黎月抿了抿唇。</br> 很顯然,厲景川是聽到了剛剛厲明賀關于“打情罵俏”這四個字的解釋。</br> 她深呼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周圍那些圍觀的眼神,聲音淡淡:</br> “大家別太驚訝,我是在跟厲二少打情罵俏,鬧著玩的。”</br> “他這個人有受虐傾向,我不打他,他還不高興呢。”</br> 說著,她挑眉掃了厲明賀一眼:</br> “你說是不是,未婚夫?”</br> “雖然我這巴掌打得有點狠了……”</br> “但你不至于報警吧?”</br> 厲明賀憤怒地瞪著黎月,緊緊地咬住后槽牙,幾乎是在牙縫里吐出了幾個字:</br> “是的。”</br> 黎月強忍著笑意,抱著懷里的文件,“我忽然想起我有事要辦,我就先走了。”</br> 說完,她抬腿大步離開。</br> 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厲明賀氣得只想砸東西!</br> 當他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的時候,坐在一旁輪椅上的厲景川卻忍不住地勾唇笑了:</br> “我得提醒你,你手里的這個杯子,價格可是五千塊。”</br> “你倒是可以砸。”</br> “但是你那個身負巨債的父親厲歸墨,可再也不能給你收拾爛攤子了。”</br> 男人的聲音低沉冷漠地沒有一絲的情感。</br> 厲明賀冷笑一聲,“就算父親不能幫我。”</br> “但我現在的身份可是厲家的二少爺!”</br> “我讓餐廳找厲家人賠總可以了吧?”</br> 說完,他像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身份地位一般地,直接將杯子砸在了地上。</br> 厲景川輕笑:</br> “誰承認你是厲家二少爺了?”</br> “你以為你買通了一些記者,四處報道你是厲家二少,你就真的是了?”</br> 男人靠在輪椅上,身子后仰,仿佛帝王坐在他的王座上一般地,冷傲宣告:</br> “厲家的掌權人是我,厲家最德高望重的人,是我奶奶。”</br> “沒有我們兩個人的同意,誰敢承認你是厲家二少?”</br> “你父親厲歸墨現在都是一個被趕出厲家的罪人,你還敢以厲家二少自居?”</br> 他淡漠地朝著一旁的餐廳服務員開口:</br> “這位所謂的厲家二少,只是個欺詐犯而已,他和厲家沒有任何的關系。”</br> 說完,男人搖著輪椅優雅離開。</br> 厲明賀死死地咬住牙瞪著厲景川的背影:</br> “那如果我用和黎月解除婚約來跟你換厲家二少的身份呢?”</br> 厲景川的輪椅猛地停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