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說爹地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啊。”</br> 從醫院離開,一回到藍灣別墅,念念就委屈巴巴地趴在沙發上,傷心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br> 云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只要脫離了危險,總是會醒過來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br> 說完,他轉眸看了念念一眼:</br> “你不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查出來是誰傷害了爹地嗎?”</br> 念念扁了扁唇:</br> “肯定是壞人派來的殺手什么的吧。”</br> “不可能。”</br> 云默瞇起眸子來,“我查到的監控是,他們去找爹地的,只有兩輛車,去掉司機的話,其實一共就不到十個人。”</br> “厲先生身邊安排了四五個保鏢,都是很厲害的。”</br> “而且厲先生受傷的事情,除了身邊親近的人,別人都不清楚。”</br> “連媽咪都不知道他受傷了,壞人肯定也不會知道。”</br> “沒受傷的厲先生,戰斗力也是很強的,他們不可能那么輕易就傷害到他。”</br> 念念聽得云里霧里地。</br> 她撓撓頭:</br> “大哥,到底什么意思啊?”</br> 云默瞇眸:</br> “也就是說,他們準備的人手,其實只夠制服厲先生身邊的那幾個保鏢。”</br> “他們根本沒有安排人對付厲先生。”</br> 小家伙摸著下巴,一臉老成地分析著,“所以傷害厲先生的那個人,肯定是可以接近他,還能出其不意地傷害他的人。”</br> 念念眨巴著眼睛,“這樣的人,好像不多耶。”</br> “對。”</br> 云默閉上眼睛,“我其實想到了一個人……”</br> “誰啊?”</br> “云嶼。”</br> 念念瞬間瞪大了眼睛:“二哥!?”</br> “這怎么可能?這根本不可能!”</br> 她咬住唇,眼淚還掛在臉上,就忍不住地開始替云嶼辯解:</br> “二哥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br> “念念最了解二哥了,二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br> 說完這句,她又想到了那天看到的監控。</br> 于是小丫頭咬住唇,“可能……可能那天我們看到的那個根本不是二哥,只是一個長得很像的人!”</br> 云默嘆了口氣,走過去輕輕地抱住妹妹的肩膀,“念念。”</br> “別再騙自己了,這個世界上,除了云默之外,不會有第二個人長得和我一模一樣了。”</br> “相貌一樣,年齡一樣,連行為舉止都一樣。”</br> 念念看著他,眼淚無聲滑落,“如果真的是二哥傷害了爹地……”</br> “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br> 云默嘆了口氣,“但是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確定,到底是不是他。”</br> ……</br> 榕城某五星級酒店的頂樓套房里。</br> 云嶼跪在顧曉柔面前,目光虔誠認真,“母親,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去刺傷厲景川了。”</br>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能放過南叔了嗎?”</br> 顧曉柔翹著二郎腿,優雅地端起紅酒杯輕抿了一口,然后垂眸,眼底帶著幾分鄙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家伙:</br> “我聽說,昨晚你剛離開沒到一分鐘,就有救護車把厲景川接走了。”</br> 她動作優雅地將紅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唇角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來:</br> “是你找的救護車嗎?”</br> 云默沉默了片刻,“不是。”</br> “還說不是?”</br> 小家伙這話一出,顧曉柔瞬間柳眉倒豎,眸光迸發出怨毒的光芒來:</br> “昨天替你打電話的那個人已經招了!”</br> “凌小伽,你挺有手段啊,自己不打電話,讓跟著你一起去的保鏢替你打電話!”</br> “厲景川他受傷沒到三分鐘就上了救護車!”</br>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讓他在沙灘上丟半條命嗎?”</br> “只扎了一刀,還及時找救護車……”</br> “到底他是你親人,還是我是你親人?”</br> 云嶼跪在地上,頭也不抬:</br> “母親,我去的時候,已經看到他肚子上有刀傷了,而且很深,他自己也說,是為了給人慶祝生日,特地打了封閉針,才會看起來很正常的。”</br> “我看他很虛弱,就只扎了一刀,還找了救護車……”</br> 他深呼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顧曉柔,眸光沉靜:</br> “您也說過,厲景川是我父親,咱們母子回到榕城來,是要將黎月和她的兩個孩子趕走,和厲景川破鏡重圓的。”</br> “昨晚您也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你我已經回來這件事的。”</br> “我看到他的那些傷口之后,覺得我如果太狠了,他可能會當場沒命,所以才留了后手。”</br> 說完,小家伙咬住唇:</br> “我們不能讓厲景川在這個時候死掉,不然的話,他的遺產我繼承不到,母親您也不能踢開黎月,成為真正的厲太太。”</br> “你覺得呢?”</br> 他的這番話,倒是讓顧曉柔的氣消了一半。</br> “這還差不多。”</br> 她冷哼一聲,從衣兜里掏出了一把鑰匙砸在云嶼身上,“這是關押南潯的那間房的鑰匙,你去吧。”</br> 那鑰匙扔過去的之后,直接砸在了云嶼的臉上。</br> 小少年白嫩的肌膚被砸出了一道紅痕,鑰匙的邊緣甚至戳到了他的眼角。</br> 可他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一般地低下頭,將鑰匙撿起來,緩慢地站起身來,“謝謝母親。”</br> 言罷,他轉身離開。</br> 顧曉柔靠在椅子上,看著云嶼離開的背影,唇邊揚起一抹冷意的笑容來:</br> “這次我就先饒了南潯。”</br> “如果下次他再敢在我沒有允許的時候,私自和外界聯系,想逃……”</br> “我肯定不會像這次這樣手下留情。”</br> 云嶼頓住腳步,雙手在身側死死地捏成了拳頭:</br> “我知道了。”</br> 他閉上眼睛,“您之前對我說的話,還算數吧?”</br> 顧曉柔眉頭一挑,“什么?”</br> “您之前說過……”</br> 云嶼深呼了一口氣,聲音里帶著幾分的沙啞,“如果我什么都聽從您的,按照您的要求,幫助您趕走黎月和她的兩個孩子……”</br> “讓您重新回到厲景川身邊當上厲太太,拿下厲氏集團的繼承權……”</br> “您就按照我的心意,將南潯叔叔放走,讓他和他的家人團聚。”</br> “這些話,還算數嗎?”</br> 顧曉柔一頓,然后勾唇笑了:</br> “當然算數。”</br> “只要你幫媽媽拿到了媽媽想要的一切……”</br> “我就大發慈悲,放南潯那個傻子回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