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的話,讓厲景川和云默都同時沉默了。</br> 從監控畫面來看,保鏢沒有說謊。</br> 的確是有個和云默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了,帶走了白芙柔。</br> 而這個人,如果是云嶼的話……</br> 那就證明,云嶼已經變了。</br> 云默無法接受自己最親的弟弟變成這樣的事實,于是深呼了一口氣,緊緊地抓住念念的手:</br> “這不是云嶼。”</br> 不是的,一定不是!</br> 念念咬住唇,“可是……”</br> “沒有可是。”</br> 云默深呼了一口氣,猛地站起身來:</br> “我有點不舒服,上樓休息了。”</br> 說完,他直接大步地向著樓上的方向跑去。</br> 念念抿唇,看了黎月一眼,又看了厲景川一眼,最后還是站起身追上去:</br> “我去看看大哥,他好像……心情不太好。”</br> 言罷,念念也抬腿上了樓。</br> 客廳里只剩下了黎月和厲景川兩個人。</br> 厲景川眉頭緊鎖,轉眸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女人:</br> “你好像并不驚訝。”</br> 云默和念念對于視頻里這個孩子有可能是云嶼這件事,都是無法接受的態度。</br> 但黎月,身為云嶼的親生母親,卻并沒有表現出一點的震驚。</br> 很顯然,她應該是早就知道了。</br> 黎月轉眸看了厲景川一眼:</br> “厲先生也沒有很震驚,不是嗎?”</br> 厲景川勾唇,身子后仰地靠在沙發上:</br> “所以之前白芙柔想盡辦法想讓你離開榕城,你卻始終不愿意離開,就是因為云嶼吧?”</br> “沒猜錯的話,那天晚上你在煙火大會上,抱著的男人,是南潯?”</br> 男人的猜測精準又犀利,黎月怔了怔,最后只能無奈點頭:</br> “對。”</br> 厲景川這個男人,有的時候聰明地讓人害怕。</br> “南潯能和你聯系,甚至能去抱你,云嶼卻成了顧曉柔的左膀右臂。”</br> “所以,云嶼失憶了,南潯沒有,他在臥薪嘗膽。”</br> 男人抬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br> “有點難辦。”</br> 黎月咬住唇,沒說話。</br> 其實……</br> 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云嶼回到自己身邊。</br> 太激進了,會打草驚蛇。</br> 太被動了,又怕時間久了,云嶼的記憶會越來越難找回。</br> 她昨晚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怎樣都想不到合適的方法,于是最后只能寄希望于那天云嶼根本沒有放走白芙柔。</br> 她懷著一絲的僥幸心理,期盼是保安說了謊,云嶼并沒有開始和她站在對立面。</br> 可現實給了她狠狠地一個巴掌。</br> 女人嘆了口氣。</br> 良久的沉默之后,厲景川轉眸看了她一眼:</br> “我倒是有個方法。”</br> 黎月擰眉看他。</br>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男人淡淡勾唇,緩慢開口:</br> “我們結婚。”</br> 簡單的四個字,讓黎月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地動彈不得。</br> 結婚?</br> 和他?</br> 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br> 看著女人滿臉寫著的難以置信,厲景川擰眉,再次重復了一遍:</br> “我說,我們結婚。”</br> 男人的聲音低沉淡漠:</br> “一直以來,顧曉柔都看不慣你我在一起。”</br> “從六年前讓你誤會我和她有染,到后來設計你的車禍,都是因為她嫉妒你我的感情。”</br> “后來你回國之后,她多次算計云嶼和念念,為的也是想要在你我之間挑撥離間。”</br> “她這次回來,一次次地幫助白芙柔,也是為了拆散你我。”</br> 他抬起頭,目光定定地看著黎月五官精致的小臉:</br> “她現在應該也很清楚,你我的感情并不好。”</br> “如果這個時候我們宣布婚訊,她會亂了陣腳,就不怕她不主動出擊。”</br> “只要她主動出現,我們就可以早點將云嶼帶回來。”</br> 男人的話,邏輯清晰,條理清楚。</br> 黎月默默地咬住了唇。</br>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其實很有道理。</br> 只是……</br> 她嘲諷地勾唇笑了:</br>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br> “人這一輩子,眼睛瞎一次就夠了。”</br> “所以,我不同意。”</br> 眼下,雖然和厲景川結婚,是個讓顧曉柔現身的好機會,但她不想,也不愿意,再和厲景川有這樣的牽扯。</br> 曾經的她,因為厲家逼著厲景川和莫雨晴結婚,義無反顧地嫁給了厲景川,從而開始了她這么多年來的噩夢。</br> 現在,難道她又要因為想讓顧曉柔早點有所行動,就要再次把自己扔進這個火坑嗎?</br> 她做不到。</br> 她相信,如果云嶼沒失憶的話,云嶼也不希望她做出這樣的選擇。</br> 對于她的拒絕,厲景川倒是沒有很意外。</br> 他盯著她的臉笑了起來:</br> “我還以為,黎小姐為了孩子,什么犧牲都愿意做。”</br> “是我高看黎小姐了。”</br> 黎月的雙手在身側默默地捏緊了。</br> 她知道他這是激將法。</br> 可她也承認,他的確是惹怒她了。</br> 女人深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我的確是為了孩子們,什么犧牲都愿意做。”</br> “但是嫁給你,我不愿意。”</br> 黎月抬起頭,毫不畏懼地和厲景川對視:</br> “婚姻不是兒戲,我已經錯過一次了。”</br> “當初的厲先生,曾經對我許諾,會用幾年的時間,試著愛我,最后一定會愛上我的。”</br> “我傻乎乎地相信了,結果婚后等待我的,永遠是你的冷漠,和你最后的背叛,算計。”</br> “當初你我之間尚且還有承諾,我都差點一尸四命。”</br> “如今沒有任何承諾,只是為了孩子在一起……”</br> “如果顧曉柔的事情解決了之后,厲先生又有了新歡,我和我的三個孩子,可能在厲先生身邊全身而退嗎?”</br> 厲景川擰眉,“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絕情,容易有新歡的人?”</br> “那厲先生自己覺得呢?”</br> 黎月冷笑起來:</br> “厲先生在顧曉柔離開之后,用了幾天就和顧星晴恩恩愛愛的?”</br> “又是和白芙柔認識了幾天,就開始同居確定關系的?”</br> “需要我幫厲先生回憶一遍嗎?”</br> 她的聲音冰冷地沒有一絲感情:</br> “厲景川。”</br> “我不會為了解決一個麻煩,去招惹一個更大的麻煩。”</br> 女人的話,讓厲景川整個人瞬間僵硬。</br> 他沉默了許久。</br> 半晌,男人苦笑一聲,聲音里帶著幾分的自嘲:</br> “原來,在你眼里,我就是個這樣的人。”</br> 黎月點頭,“對。”</br> 厲景川瞇眸,起身走到黎月身邊,直接俯下身,扣住她的雙手,將她壓在身下。</br> 男人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雙眸:</br> “那你那天,何必非要把我拉上來?”</br> “我這樣一個麻煩的人,死了不是更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