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時候,黎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br> 可是那“咚咚咚”的聲音卻一直在繼續。</br> 她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才發現那聲音不是巧合,也不是她聽錯了!</br> 是沙發底下的地板里傳來的!</br> 她抬起頭,對上的,是厲景川同樣有些疑惑的眸子。</br> 很顯然,他也聽到了。</br>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連忙一左一右地合作,將沙發推開了。</br> 推開沙發后,他們才發現,沙發下面,居然有個地下室的暗門!</br> 那咚咚咚的聲音,就是從地下室里傳來的!</br> 厲景川直接撬開暗門上的鎖,直接將地下室的門打開。</br> 他踏進地下室里,轉身朝著黎月伸出雙臂:</br> “下來。”</br> 黎月來不及多想,便直接朝著他的懷里跳了下去。</br> 兩個人抱了個滿懷。</br> 狹窄的空間內,兩個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交織在一起。</br> 溫度升高,黎月的臉可恥地紅了起來。</br> 她暗罵自己不爭氣。</br> 和厲景川都認識多久了?</br> 孩子都生了三個了!</br> 這樣短暫的接觸,還是會讓她臉紅心跳。</br> 但,此時情況緊急,他們也顧不上這些。</br> 兩個人借著手機的光,朝著那咚咚咚的聲源一點一點地走過去——</br> 最終,在地下室的盡頭,他們發現了被綁住的厲老太太,念念,還有幾個跟過來的保鏢和傭人。</br> 那咚咚咚的聲音,正是念念指揮大家用石頭砸著地下室地面的聲音!</br> 他們被綁著,嘴巴上塞了抹布,發不出聲音來,只能靠這樣的聲音來吸引人的注意!</br> 見黎月和厲景川來了,念念激動地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她一邊哭,一邊掙扎著。</br> 黎月心疼地不行,直接一個箭步沖過去,直接將念念抱在懷里,扯開她嘴里的抹布:m.</br> “沒事吧?”</br> “我沒事!”</br> 終于能大口呼吸大聲說話的念念長舒了一口氣,額頭上急得全是汗珠:</br> “媽咪,快去救大哥!”</br> “大哥被白芙柔帶到山上了!”</br> 黎月瞬間覺得脊背一涼。</br> 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里只有厲老太太和念念,沒有云默!</br> 她還想問念念,云默是不是去外面傳遞消息了。</br> 畢竟云默是她三個孩子里面最沉穩冷靜有頭腦的。</br> 可現在念念卻說,云默被白芙柔帶走了!</br> 她咬住唇,壓住心底的擔憂,“你大哥他……”</br> “白芙柔帶了好幾個高大的男人過來,說要殺了我們,還說特別針對的就是大哥。”</br> “大哥為了穩住她,就提出親自跟她離開,讓她不要為難我們。”</br> “開始的時候白芙柔沒答應,但是后來她被大哥說服了,就讓人把我們綁了扔到地下室,她自己帶著大哥離開了!”</br> 說完,小丫頭抓住黎月的手,抬頭看了厲景川一眼:</br> “爹地,念念從來沒有求過你什么。”</br> “但是這次,念念求你救救大哥!”</br> “不要再因為你的白小姐讓大哥受委屈了,算念念求你了!”</br> 把這話說完,小丫頭甚至做出了想給厲景川跪下的動作。</br> 厲景川震驚地后退了一步,然后眸色痛苦地沖上來直接將念念抱在懷里:</br> “在你眼里,爹地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是不是?”</br> “云默也是爹地的兒子,爹地不可能放著他不管的!”</br> 說完,男人直接放開念念,站起身來:</br> “我現在上山。”</br> 他不知道白芙柔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br> 但既然她挾持了云默,他就必須上山,跟她對抗到底!</br> 男人轉身看了念念一眼,眸光中多了一分的堅定:</br> “你們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把云默帶回來的。”</br> 丟下這句話,男人抬腿離開了地下室。</br> “厲景川!”</br> 等他剛從地下室爬上來,身后就響起了黎月的聲音。</br> 男人回過頭來。</br> 黎月正戰在地下室里,朝著他伸出手臂:</br> “拉我出去,我跟你一起上山。”</br> 男人看了一眼她瘦削的身體。</br> 前幾天,她還是個虛弱到不能自己走路的女人。</br> 現在她卻要跟著他一起在這大風大雨中上山……</br> 他沉默了片刻,沒有去握住黎月的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br> 這樣大暴雨的天氣里,很容易發生自然災害,他不能讓她跟著自己以身涉險。</br> “為什么你要自己去?”</br> 黎月瞇眸,目光冰冷地看著他:</br> “你這次去,是去救我的云默,還是救你的白小姐?”</br> 厲景川的眸色微微一痛。</br> ……都這個時候了,黎月居然還覺得他在乎白芙柔,上山是為了救白芙柔?</br> 她就這么不信任他?</br> 男人再次垂眸看了一眼黎月。</br> 女人的目光堅定澄澈,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說,她不相信他。</br> “我必須親自去,親自找到云默,其他人,我一個都不相信。”</br> 黎月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厲景川,“如果厲先生不愿意拉我上去,不愿意帶我一起上山。”</br> “那我自己去。”</br> 說著,她便用雙手抓住了地下室墻壁上面的扶手。</br> 她斷掉小拇指的左手在握住扶手的時候,拼命地顫抖了起來。</br> 女人的額上也滲出了汗珠。</br> 看的出來她很疼。</br> 但她還是堅定地握住扶手,拼命地往上爬。</br> 眼前的畫面,讓厲景川的眸色微微地暗了暗。</br> 他深呼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沒忍心。</br> 男人走上前去,抓住她沒受傷的右臂,直接將她從地下室拉了上來。</br> 重新回到地面上,黎月深呼了一口氣。</br> 她滿頭的大汗,卻連修整的時間都不給自己留,就直接拉著厲景川出了別墅。</br> 兩個人按照念念之前提供的線索,朝著山上追去。</br> 剛爬上山沒多遠,黎月就在山路邊上的樹杈上,看到了一只鞋子。</br> 是云默的鞋子!</br> 她咬住唇,知道這是云默留下的線索,連忙將鞋子收起來,跟著厲景川一步一步地上山。</br> 山路陡峭,平時爬山都異常艱難,更何況現在還是極端天氣。</br> 黎月幾次差點被泥水和狂風吹得掉下山崖。</br> 可每次,都憑借著自己的意志力和厲景川的幫助逃過一劫。</br> 很快,兩個人就互相攙扶著按照云默的提示爬上了山頂。</br> “沒想到你們這么快就來了。”</br> 剛爬上山頂,山頂的石頭上,就響起了白芙柔冷漠的聲音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