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厲景川的車子離開之后,黎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后的尹俊辰:</br> “你沒事吧?”</br> 尹俊辰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br> “沒事。”</br> 說完,他朝著厲景川離開的方向掃了一眼,最后沉沉地嘆了口氣:</br> “黎月,安安剛剛口不擇言……不會對你的計劃產生什么影響吧?”</br> 黎月搖了搖頭,“能有什么影響?”</br> 看白芙柔的樣子,大概是早就猜到了她會調查她裝病的事情吧?</br> 但她既然敢當著黎月左安安的面裝發病,就是在挑釁。</br> 這個女人有恃無恐。</br> 她越是這樣,黎月就越是好奇。</br> 白芙柔手里到底捏著蔣善融的什么把柄,才能讓她現在這么篤定地覺得,蔣善融不會推翻自己的結論揭穿她?</br> “俊辰……”</br> 身后傳來左安安滿是心疼的聲音。</br> 黎月回過頭,左安安正抱著尹俊辰受傷的手臂,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br> “都怪我……”</br> 如果她沒有遠遠地白了白芙柔一眼,白芙柔就不會開口挑釁,她也就不會和白芙柔炒起來。</br> 不吵起來,白芙柔就不會動刀子,尹俊辰就不會受傷。</br> 黎月的計劃,也不會因為她剛剛的口不擇言而破壞了。</br> 左安安越想越羞愧:</br> “我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人。”</br> 尹俊辰嘆了口氣,用沒受傷的那只手輕輕地將她鬢邊的碎發掖到耳后:</br> “你才不是,你是個可愛的小笨蛋。”</br> 這兩個人之間的互動實在是太甜太膩歪了。</br> 黎月打了個冷戰。</br> 深呼了一口氣,她轉頭看向身后膩膩歪歪的兩個人:</br> “你們放心。”</br> “今天俊辰的傷不會白受。”</br> “我早晚有一天,要讓白芙柔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br> 言罷,她朝著兩個人擺了擺手:</br> “謝謝你們請我來這場煙火大會,也謝謝你們的燒烤。”</br> “我今天收獲很多,再見!”</br> 說完,黎月直接轉身離開。</br> 她走到公路口,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br> “師父,藍灣別墅。”</br> “這么早就回去啊?”</br> 司機師傅一邊開車一邊笑瞇瞇地:</br> “今晚海邊可是煙火大會,重頭戲的煙花還沒放完呢,你就回去了?”</br> “嗯。”</br> 黎月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br> “今晚最美的東西,我已經見到了。”</br> 話音剛落,車子外面的天空上,燃起了大片大片的煙花,幾乎將黑夜照成了白晝。</br> 黎月垂眸,看著手里之前接過的煙火大會傳單。</br> 上面寫著的是:【抓住夏天的尾巴】。</br> 她想,她已經抓住了夏天的尾巴,找到了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了。</br> 不過,一想到剛剛的南潯……</br> 她擰眉抬起頭:</br> “司機師傅,待會兒看到藥房就給我停一下,我買點東西。”</br> 一個小時后,車子在藍灣別墅門口停下。</br> 黎月拎著從藥房買回來的藥,一邊進門一邊拿出手機給云默打電話:</br> “睡了嗎?”</br> “沒有呢媽咪。”</br> 電話那頭的云默的聲音里透著認真:</br> “我在幫助妹妹。”</br> 黎月勾唇,“幫助她什么啊?”</br> 云默扁了扁唇:</br> “念念說,以前住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有媽咪你做的設計圖來當靈感。”</br> “現在不住在一起了,也拿不到媽咪你的設計圖了,她現在畫設計圖遇到瓶頸了,我在幫她從網上調取媽咪您以前話的設計稿呢。”</br> 黎月頓了頓笑了。</br> 她一邊脫下外套一邊將電話按了免提:</br> “念念怎么忽然開始畫設計稿了?”</br> 之前念念患了自閉癥,每天就抱著畫板做設計,不跟人交流。</br> 所以后來,醫生開始禁止念念做設計,強迫她將注意力轉向別的地方。</br> 也因此,就算念念后來已經好了,黎月也沒有允許念念繼續做設計。</br> 小丫頭也很懂事地沒有繼續畫。</br> 這怎么剛到厲景川那邊沒兩天,又開始畫設計稿了?</br> 是因為那邊太無聊了?</br> “不是因為無聊啦。”</br> 電話那頭響起念念嬌憨的聲音來:</br> “是念念答應了太奶奶,幫太奶奶設計一套專屬的珠寶首飾。”</br> 小丫頭的聲音笑瞇瞇的:</br> “太奶奶這幾天和白小姐相處下來,越來越覺得媽咪是個好人了。”</br> “她還夸媽咪有水平,居然能把念念教得這么好,這么主動地給太奶奶送禮物!”</br> 黎月被小丫頭得意又嘚瑟的語調逗笑。</br> 她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那是因為,你們原本就是很懂事的孩子。”</br> 如果念念和云默本性就不好,就算她再努力教,他們也還是會變成熊孩子的。</br> 念念嘿嘿地笑了一聲:</br> “是媽咪的遺傳基因比較好!”</br> 見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女人已經開始吹捧了,云默默默地揉了揉眉心,將電話拿過來:</br> “媽咪,你不是去煙火大會,找左安安干媽蹭吃蹭喝了嗎?”</br> “現在回家了?”</br> “嗯。”</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沒有將南潯和云嶼的事情告訴云默。</br> 現在時間還太早。</br> 而且,就算讓云默和念念知道了,他們除了跟著著急之外,也幫不上什么忙。</br> 于是她深呼了一口氣,將在海灘上遇見南潯的事情略過,“嗯,回來了。”</br> “剛剛在海灘上,你左安安干媽的男朋友被白芙柔弄傷了。”</br> 電話那頭的念念瞬間等大了眼睛:</br> “他沒事吧?”</br> 左安安干媽的男朋友,那位尹先生,念念是見過的。</br> 是個年輕帥氣的叔叔。</br> “沒什么大事兒,但是媽咪想教訓一下白芙柔。”</br> “給你們打這個電話呢,也是想讓你們幫個忙……”</br> 云默和念念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對著電話開口:</br> “媽咪,你說吧,要讓我們做什么?”</br> “我們肯定會全力以赴的!”</br> 兩個小家伙一本正經的模樣將黎月逗笑。</br> 她無奈地勾起唇來:</br> “其實很簡單的,明天……”</br> ……</br> 第二天一大早。</br> 白芙柔早早地就起了床下樓。</br> 樓下的厲老太太正帶著云默和念念在吃早餐。</br> 見她下來,李老太太冷哼一聲,又開始陰陽怪氣:</br> “白公主今天怎么這么早起床?”</br> “這里可沒有你要吃的早餐,想吃飯的話,等我們都吃完了,桌子上沒有你討厭的中式早餐了,再出來讓傭人做吧。”</br> 白芙柔微微地皺了眉。</br> 她勾唇,壓抑住眼底對厲老太太的厭惡,笑瞇瞇地下樓在老太太面前坐下:</br> “奶奶,您說的什么話啊。”</br> “我可沒說我討厭中式早餐,只是更喜歡西式的而已,中式我也不是不能吃。”</br> 厲老太太冷哼一聲,沒說話。</br> 倒是念念很禮貌地將餐桌上的早餐往白芙柔的方向推了推。</br> “謝謝念念,真乖!”</br> 白芙柔溫柔地笑了起來,甚至還伸手揉了揉念念的頭發:</br> “你和哥哥來這里也有兩天了吧?是不是特別想念黎月?”</br> 說完,白芙柔抬眸看向厲老太太:</br> “奶奶,我知道你喜歡黎月,討厭我,也知道孩子們也舍不得黎月。”</br> “但是景川不讓黎月搬進來,我也沒有辦法……”</br> “所以,今晚我們不如讓黎月來家里,大家一起吃個飯,熱鬧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