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程茹的電話后,黎月已經全然沒有了睡意。</br> 她直接起身去了云默的兒童房,找到了云默的電腦。</br> 云默是個很厲害的小黑客,能進入很多人都無法進入的信息網。</br> 黎月打算在這個信息網里,找到關于蔣善融的人際關系。</br> 既然用錢已經邀請不到這位蔣大師了,那她只能走人情關系。</br> 她一邊調查著這位蔣善融先生的個人關系,一邊在心里祈禱,希望蔣善融的交際圈里,有她在國外的人脈……</br> 翻了一圈都沒有收獲。</br> 不過,黎月注意到,這位蔣善融先生,在幾年前娶了個比他年輕了十幾歲的嬌妻。</br> 嬌妻的名字叫葉靜怡。</br> 黎月點開葉靜怡的資料,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br> 陸紫瑤。</br> 幾年前,葉靜怡的女兒意外過世,女兒過世后前夫傷心欲絕之下出了車禍死亡。</br> 之后沒多久,葉靜怡就嫁給了蔣善融。</br> 而葉靜怡死去的女兒……叫做陸紫瑤。</br> 在葉靜怡的資料里看到陸紫瑤這幾個字的時候,黎月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開始變得緊張了起來。</br> 如果沒記錯的話,墨青澤之前說起過的,那個和白芙柔當室友,總是欺負白芙柔,最后被他失手推下樓的女孩……</br> 就叫做陸紫瑤。</br> 如果這個資料上的陸紫瑤,和當初的那個陸紫瑤是一個人的話,那這件事就很詭異了。</br> 因為按照常理,葉靜怡對害死自己女兒的兇手之一白芙柔,應該是痛恨的。</br> 可她的現任丈夫,卻成了白芙柔的幫兇。</br> 直覺告訴黎月,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貓膩。</br> 想到這里,她直接拿出手機,給墨青澤打了過去。</br> 電話那頭的墨青澤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接到黎月的電話,他打了個哈欠:</br> “都幾點了大姐,你還不休息?”</br> 黎月沒空理會他對她的稱呼,只淡淡地擰起了眉:</br> “我問你,關于那個被你失手推下樓的陸紫瑤,你了解多少?”</br> “她爸爸,她媽媽,都叫什么?”</br> 墨青澤擰眉想了想:</br> “她爸爸叫陸守清,媽媽叫葉靜怡。”</br> “當初為了不讓我坐牢,我母親曾經和他們交涉過,所以他們的名字我記得很清楚?!?lt;/br> 黎月抿住了唇。</br> 所以,給白芙柔提供假的醫療憑證的人,就是陸紫瑤媽媽的現任丈夫。</br> “怎么了?”</br> 見黎月不說話,電話那頭的墨青澤打了個哈欠,繼續問道:</br> “怎么忽然問我關于陸紫瑤的問題?”</br> 電話這頭的女人深呼了一口氣,“你說,蔣善融團隊,為什么要幫白芙柔開這樣的病歷證明呢?”</br> 剛剛程茹在電話里說的也很明顯了。</br> 蔣善融的團隊,在意的是錢。</br> 因為他們的大客戶給了更多的錢,所以他們連剛剛和程茹預約好了的診斷都能推掉。</br> 這么一個唯金錢至上的團隊,怎么會忽然幫助一個一窮二白的白芙柔開那樣的證明?</br> “可能他們和我一樣有把柄捏在白芙柔手里吧?!?lt;/br> 墨青澤打了個哈欠:</br> “反正不會是因為錢,白芙柔一直都很窮的,上學的時候的零花錢,幾乎都是我幫忙出的。”</br> 黎月抿唇,她也這么覺得。</br> 如果不是有把柄在白芙柔手里,他們不這么做不行……</br> 這個團隊應該也不會做開出這樣的診斷證明。</br>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黎月,陸紫瑤的死,可能沒那么簡單。</br> “還有事嗎?”</br> 墨青澤困得哈欠連天:</br> “沒問題我就睡覺了?!?lt;/br> “還有。”</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br> “我記得你說過,陸紫瑤不是墜樓的時候直接死亡的,是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之后,沒搶救回來,對嗎?”</br> 墨青澤點了點頭:</br> “對。”</br> “那你知道,當初幫她搶救的人是誰嗎?”</br> 墨青澤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br> “但是我知道的是,后來陸紫瑤的爸爸陸守清死亡的時候,記者還采訪了一下這個搶救的人?!?lt;/br> “對方沒有透露真實姓名,但是當時卻在新聞里面表示痛苦,說陸紫瑤和陸守清父女兩個,他都沒有搶救過來?!?lt;/br> 說完,墨青澤從床上爬起來:</br> “你干嘛忽然問我這些問題?”</br> “是陸紫瑤的死有什么蹊蹺嗎?”</br> 黎月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嘆了口氣,將自己的疑惑告訴了他:</br> “你可能不知道。”</br> “陸紫瑤的媽媽葉靜怡,現在是蔣善融的妻子?!?lt;/br> 墨青澤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br> “就是給白芙柔做假病歷的蔣善融!?”</br> 黎月點了點頭:</br> “對?!?lt;/br> “你也說了,白芙柔能讓蔣善融為她做事,原因只能是蔣善融手里有把柄在白芙柔手里,或者他欠了白芙柔什么。”</br> “而蔣善融和白芙柔之間的關系……現在看來,只有一個死去的陸紫瑤?!?lt;/br> “靠!”</br> 電話那頭的墨青澤瞬間睡意全無:</br> “該不會陸紫瑤的死其實不是一個意外,是白芙柔和蔣老頭的陰謀吧?”</br> “那我過失殺人的事情,是不是就有轉機,不用坐牢了?”</br> 說完,他有些懊惱地嘆了口氣:</br> “坐牢我倒是不怕,我就是罪名太重,坐牢太久,等我出來的時候,都沒時間孝敬父母了?!?lt;/br> “如果陸紫瑤的死這件事里,我不是主要責任人,我也不會逃避?!?lt;/br> 聽著男人的話,黎月嘆息了一聲:</br> “但我覺得……”</br> “幾年前的白芙柔,可能根本不會想到要讓蔣善融給她開假病歷來哄騙厲景川?!?lt;/br> “所以他們合謀的事情不存在。”</br> 說完,她深呼了一口氣:</br> “但白芙柔手里或許會有蔣善融的把柄?!?lt;/br> “你不是說,陸紫瑤和她爸爸都是被同一個醫生搶救的嗎?”</br> “這個醫生,會不會有問題?”</br> 黎月的話,給了墨青澤新的思路。</br> 他直接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打開電腦:</br> “你說的有道理。”</br> “蔣善融幾年前的確是在陸紫瑤和她爸爸去的那家醫院里做醫生?!?lt;/br> “而且當初陸紫瑤墜樓之后,我整個人都傻了,還是白芙柔第一個沖下天臺,去抱住了陸紫瑤,最后跟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的。”</br> “說不定,陸紫瑤的死,我并不是主要的責任?!?lt;/br> 說到這里,男人深呼了一口氣:</br> “黎月,我現在訂票,今天就出發回到我讀書的那座城市,去當地的醫院差資料檔案?!?lt;/br> “如果蔣善融真的當年的那個醫生,那很可能白芙柔就是用這個做把柄,威脅蔣善融給她開假病歷報告的?!?lt;/br> “到時候咱們再想想辦法,怎么讓這蔣老頭就范?!?lt;/br> 黎月點了點頭:</br> “好。”</br> 其實如果可以,她是想親自和墨青澤去查這件事的。</br> 但現在顧曉柔,云嶼南潯都在榕城,她不想隨便離開。</br> 萬一在她離開的時間,他們偷偷離開了,她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了。</br> 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叮囑:</br> “墨青澤,你要小心?!?lt;/br> “這一切還都只是我們的猜測,也許事實和我們想的完全不一樣,你還是……別抱太大的期望。”</br> 電話那頭的男人笑了。</br> “難得聽到你關心我?!?lt;/br> “這次,就算查出來了陸紫瑤的死,罪魁禍首不是我,我也肯定是要進去的?!?lt;/br> 說完,男人吸了吸鼻子:</br> “如果我出獄的時候,你還沒有和厲景川和好,考慮嫁給我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