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br> 藍灣別墅里面燈火通明。</br> 別墅里所有的傭人都幾乎被念念和阿落遣散了。</br> 現在別墅里剩下的,就只有黎月帶著兩個孩子,墨青澤,還有一個守在門口的阿落。</br> “所以說……”</br> 坐在沙發上,黎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br> “白芙柔手里,有你當年失手殺了人的證據?”</br> 墨青澤嘆了口氣,有些頹廢地點了點頭:“對。”</br> “當年我和白芙柔是學校里人人羨慕的一對,我們兩個曾經很幸福。”</br> “死掉的陸紫瑤是芙柔的室友,她家庭美滿幸福,父親是個商人,母親是個舞蹈家。”</br> “所以她處處看不起鄉下出身,無父無母的白芙柔。”</br> 男人說著,不由地用手遮住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br> “我也不是故意要害死陸紫瑤的。”</br> “那天白芙柔說她被陸紫瑤欺負,被她用洗腳水灌進了嘴巴,我就很生氣。”</br> “所以我就和白芙柔一起約了陸紫瑤去學校的天臺。”</br> “我欺負陸紫瑤為白芙柔出氣,白芙柔負責在一旁拍下陸紫瑤狼狽的一面,想以此來威脅陸紫瑤,讓她以后再也不敢對白芙柔惡語相向……”</br> 黎月抿唇,“所以后來,你失手將陸紫瑤推下去的畫面,就被白芙柔拍下來了?”</br> 墨青澤狠狠地點了點頭。</br> “陸紫瑤從頂樓摔下去之后被送往了醫院,最后搶救無效死亡。”</br> “白芙柔讓我和她一起,一口咬定是陸紫瑤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再加上天臺沒有監控,所以警局在關了我們一周之后,因為證據不足以判定我們謀殺,就把我們放了。”</br> “我母親對這件事很生氣,就強行地讓我和白芙柔分手了。”</br> “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白芙柔,再見面,她已經是小表叔的女朋友了。”</br> 黎月閉上了眼睛。</br> 她倒是沒想到……</br> 墨青澤幫助白芙柔,是因為這個原因。</br> “她的那段視頻我看到了。”</br> “拍攝的角度很奇怪,根本看不出來我是失手將陸紫瑤推下去的,更像是我有預謀,趁著人家站在天臺邊緣要自殺,直接將人推下去的。”</br> 墨青澤嘆了口氣,抬起頭來鄭重地看著黎月:</br> “所以我才不敢將白芙柔裝病裝絕癥的事情說出來,也不敢……不敢不聽白芙柔的話,為她提供錢和助力。”</br> “但我不死真心想要跟她一起害你的。”</br> 男人的話,讓黎月的心臟微微地一滯。</br> 半晌,她嘆了口氣,“是我誤會你了。”</br> 她還以為……</br> “那黎月,你現在打算怎么辦?”</br> 終于能將自己隱瞞了很久的秘密說出口了,墨青澤也覺得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br> 他甚至開始關心黎月后續的打算。</br> 黎月聳了聳肩,“打算找個良辰吉日,帶著云默和念念離開榕城。”</br> 但在離開之前,她必須要見到顧曉柔,弄清楚顧曉柔身邊的那個男孩的身份。</br> 到底只是一個和云嶼云默長得很像的小孩子,還是……</br> “可是媽咪……”</br> 黎月的話出口許久之后,一旁一直一言不發地聽著大人聊天的念念抿唇:</br> “念念想讓爹地知道,那個壞女人的真面目。”</br> 女兒的話,讓黎月整個人微微地頓了頓。</br> 她走到小丫頭身邊,將她抱在懷里:</br> “念念,不是說好了,以后你爹地的事情,都和我們沒關系了嗎?”</br> 小丫頭咬住唇,眨巴著那雙大眼睛怯怯地看著黎月:</br> “可是媽咪……”</br> 她低下頭:</br> “爹地他畢竟是念念的親生爹地……”</br> “從念念回國開始到現在,爹地對念念一直都還算不錯……”</br> “念念也想在離開爹地之前,為爹地最后再做點事情。”</br> 說著,她抬起頭來,看向黎月的目光里寫滿了認真:</br> “畢竟念念跟媽咪離開榕城之后,以后他就不是念念和哥哥的爹地,是個陌生人了。”</br> 小丫頭的話,讓黎月整個人頓了頓。</br> 她的話說完,房間里瞬間沉默了下來。</br> 云默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了一眼黎月,又看了一眼念念,最后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墨青澤:</br> “現在,最希望白芙柔裝病的事情曝光的,應該是你吧?”</br> 墨青澤一怔,然后點了點頭,訕訕地笑了。</br> “畢竟我深受其害。”</br> 如果白芙柔裝病的事情不暴露,那他就要一直一邊為她保守秘密,一邊被她威脅。</br> 最重要的是……</br> 白芙柔這段時間,為了對付黎月收買人心,已經花了他幾百萬了。</br> 他差點把他的跑車都賣了。</br> 如果白芙柔裝病的事情敗露,厲景川絕對不會再和她保持關系。</br> 到時候白芙柔連和黎月競爭的資本都沒有,自然也不會繼續找他要錢,為難他。</br> 黎月抱著念念,沉沉地嘆了口氣。</br> “念念,媽咪知道你是個善良孝順的孩子。”</br> “但是……”</br> 她認真地看著小丫頭的眸子:</br> “厲景川他不值得。”</br> 女人的話,讓念念忍不住地頓了頓。</br> “可是媽咪……”</br> “好了。”</br> 黎月抬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眼前浮現出之前在醫院的天臺上,她看到的厲景川抱著白芙柔離開的背影。</br> 女人深呼了一口氣,“厲景川他被騙,是他自己的事情。”</br> “如果他不是那么一直維護白芙柔,喜歡白芙柔,也不會被騙。”</br> “他們兩個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和我們這些外人沒有關系。”</br> “你這些天和哥哥好好休養,等媽咪將這邊的事情解決完,我們就離開。”</br> 說完,她沒有繼續聽念念的意見,便直接站起身來,轉眸看了墨青澤一眼:</br>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br> 墨青澤怔住了。</br> 他以為他和黎月說了這些,黎月的女兒又想幫助厲景川,她起碼會考慮一下,怎么幫助厲景川。</br> 可沒想到……</br> 她直接拒絕了。</br> 男人頓了頓:</br> “你……真的不打算幫助厲景川揭穿白芙柔的真面目?”</br> “不打算。”</br> 黎月站起身,直接推開別墅的門:</br> “和我已經沒關系的人被騙了,我愿意幫一下,是我的情分,如果我不幫,也是我的本分。”</br> “再見!”</br> 說完這兩個字,女人“砰”地一聲,將別墅的門關上了。</br> 墨青澤站在門外,看著緊閉著的大鐵門,無奈地嘆了口氣。</br> 女人絕情起來,還真的沒男人什么事兒了。</br> 他轉身,剛想去開車,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就在他面前停下了。</br> 車子的車窗降下來,露出厲景川那張棱角分明的臉:</br> “上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