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降下車窗,眸光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車窗外的男人:</br> “可是,我不想和你聊。”</br> 她勾唇笑著看他,“厲先生是想和我說聲謝謝,謝謝我把你心愛的白小姐送回來嗎?”</br> “不必客氣,我并不是好心,我只是怕,萬一白小姐除了什么事兒,厲先生會殺了我。”</br> 說完,女人打了個哈欠,“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br> “還勞煩厲先生和厲先生的朋友將車子移開,不要擋路。”</br> 女人冰冷的態度,讓厲景川的臉色有些難看。</br> 他深呼了一口氣,“黎月,你何必一定要裝出這一副無情的樣子?”</br> “你要是真的無情,你就不會將烈酒換成飲料。”</br> “既然心里還是放心不下我,又何必連和我聊聊都要拒絕?”</br> “況且,我要和你聊的,是參加比賽的事情。”</br> “是嗎?”</br> 黎月挑眉,“可是李總裁,現在已經下班了。”</br> “我不想在下班時間聊公事不可以嗎?”</br> “至于飲料……”</br>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程茹安排人把酒換了。”</br> “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的話,絕對不會讓你喝飲料,而是讓你喝真正的酒。”</br> 說完,她抬眸冰冷地盯著他的雙眼:</br> “請別誤會,我是真的想讓你死。”</br> 女人的話,讓厲景川的心臟,瞬間像是掉進了萬年的冰窟。</br> 他從把酒喝下去的那一瞬,就知道她是舍不得他的。</br> 說不激動是假的。</br> 但既然白洛已經將醫護人員帶來了,他也就將計就計地離開了。</br> 離開包廂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詢問烈酒的原因。</br> 酒店的工作人員說,這是程茹的安排,還說,這些飲料換成酒,是特地叮囑過黎月的。</br> 所以根本不存在黎月不知情的情況。</br> 可她現在的表情和眼神,卻讓他明明白白地知道。</br> 她恨他。</br> 恨透了。</br> 男人微微地瞇了瞇眸,想說什么,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br> 最后,他嘆了口氣,轉頭給身后的白洛和司錦城打了個手勢,將路讓開,放她走。</br> 路讓開了。</br> 黎月毫不留戀地關上車窗,閉上眼睛靠在車子的座椅上,讓車子將車子開走。</br> 等車子駛出了果香莊園,她的手機亮了起來。</br> 是厲景川發來的消息,內容只有兩個字:謝謝。</br> 看著手機里的這兩個字,黎月冷笑了一聲,將手機扔到一旁,閉上眼睛繼續假寐。</br> 可即使眼睛是閉著的,一滴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來。</br> 她不是不覺得委屈,不是不覺得心酸。</br> 只是,沒人傾訴。</br> 黎月回到家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兩個寶貝已經睡著了。</br> 她先是去兒童房給兩個小家伙蓋好被子,又去查看了一下護理醫生這一天的護理筆記。</br> 最后才回房間洗了個澡,打開電腦準備將今天的工作進程記錄一下。</br> 可沒想到,電腦剛一打開,就跳出來一封陌生的郵件。</br> 郵件來自于一個陌生的郵箱號碼。</br> 內容也很簡短,只有一句話:</br> “我們現在都很好,別擔心。”</br> 黎月擰眉看著這行字,心里滿滿的都是疑惑。</br> 她這個郵箱是云默給她加密過的,需要提供一些特定的密碼才能發送到她的這個郵箱。</br> 發錯的郵件,是根本不可能發得過來的。</br> 詐騙廣告等等的垃圾郵件更是進不來。</br> 知道她郵箱號的人,除了當初在歐洲學術往來的一些人之外,就只剩下一些親人和朋友了。</br> 是誰給她發的這封郵件?</br> “我們現在都很好,別擔心。”</br> 郵箱里的“我們”又是誰?</br>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試探地給對方回了郵件:</br> “你們是誰?”</br> 沒有回應。</br> 她的消息發出去,就像是一顆石頭扔進了大海里,再也沒有了音訊。</br> 黎月等著對方回消息等了一個多小時,最后她幾乎睡著了的時候,電腦又響了起來。</br> 這次對方換了個郵箱發來了郵件:</br> “你朝思暮想的人。”</br> 看著這一行字,黎月狠狠地擰起了眉頭。</br> 她朝思暮想的人?</br> 她哪有朝思暮想的人?</br> 如果一定要問她有沒有朝思暮想的人……</br> 那也只有云嶼了。</br> 可是云嶼已經死了……</br> 她閉上眼睛,將這封郵件當成惡作劇,直接刪掉,關了電腦。</br> 因為這個郵件,她又想到了云嶼。</br> 女人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閉上眼睛,眼前全都是云嶼那張可愛的臉。</br> 他和云默長得一模一樣。</br> 可是眼神和說話的語調,還有臉上的表情,從來都不一樣。</br> 外人看來很難分辨的雙胞胎,她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清楚地分的出云嶼和云默。</br> 云嶼是一家人的小太陽,有他的地方,就充滿了陽光和歡笑。</br> 但是現在……</br> 小太陽不在了。</br> 本就沉默寡言的云默更沉默寡言了。</br> 連以前嘰嘰喳喳的小丫頭念念也自閉了……</br> 黎月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滑落。</br> 如果云嶼沒死,該多好……</br> 第二天一大早。</br> 黎月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別墅的司機送她去了云嶼的衣冠冢。</br>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忙著工作,忙著云默的手術。</br> 她以為自己忙起來了,就能忘掉失子之痛,忘掉云嶼離開自己的傷。</br> 可她錯了。</br> 有些傷口就是長在心上的,不是忙起來就會忘掉的。</br> 昨晚的那封郵件,觸碰到了她心底的傷痛,思念一爆發,就如山洪。</br> 她必須到云嶼面前好好地和云嶼說說話,才能讓自己不那么難受。</br> 黎月拎著自己給云嶼準備的他喜歡的食物飲料和一大束花進了墓園。</br> 墓園還保持著上次她和厲景川來這里時的樣子。</br> 只是……</br> 她看了一眼墓碑面前那一束已經干枯了的花束,眉頭微微地擰了起來。</br> 這花是誰送的?</br> 她清楚地記得,她上次來的時候下了很大的雨,她也沒有帶花來這里。</br> 而且……</br> 對方送的花是滿天星。</br> 云嶼曾經明確地表示過自己不喜歡滿天星,說因為不顯眼,不閃耀,不符合他的人設。</br> 黎月瞇了瞇眸。</br> 這段時間她沒有來過這里,厲景川美人在懷,更是不可能想得起他的這個兒子的。</br> ……這花是誰送的?</br> 她擰眉走過去,在花束里發現了一張已經干癟了的卡片。</br> 卡片上寫著的內容,讓黎月整個人瞬間僵硬了。</br> 上面寫著的是:</br> “恭喜擺脫痛苦的人生——顧曉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