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這話一出,包廂里的空氣瞬間降低到了冰點。</br> 眾人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黎月和厲景川這邊的動向。</br> 雖然厲景川執意要將白芙柔安排到參賽團隊里這事兒的確是讓人無法接受。</br> 但是……</br> 她這么當著厲景川和白芙柔的面兒說出這樣的話,真的不怕惹怒了厲景川嗎?</br> 黃璐咬唇,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黎月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br> 黎月卻像是不懂她什么意思一樣地甩開她的手,抬眸冷漠地看著厲景川的臉,一字一頓:</br>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br> “你什么時候能停下來?”</br> 他以前不管是對顧曉柔還是顧星晴,就算再疼愛寵溺,也不會拿公司的事情開玩笑。</br> 他能將厲氏集團經營成現在這樣的規模,靠的就是公私分明,公正嚴明。</br> 可是和白芙柔在一起之后,這一切都像消失了。</br> 將毫無設計功底的白芙柔安排到設計部,為了白芙柔幾次想要開除優秀員工。</br> 現在,甚至要讓白芙柔進入代表厲氏集團參加國際性比賽的團隊。</br> 他到底還能為這個女人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來?</br> 黎月的話,讓厲景川的眸子微微地瞇了起來。</br> 他沒有如黃璐等人想象的那樣大發雷霆,而是淡漠地看著黎月的臉,聲音淡漠,“在你離開榕城之前,這應該是最后一次。”</br> 黎月咬住唇。</br> 半晌,她深呼了一口氣,“那好。”</br> “我答應。”</br> 厲景川說的沒錯。</br> 她完全可以當成他們參賽的是只有九個人的團隊。</br> 沒有了黃璐,她也就多累一點而已。</br> 反正這次比賽之后,她大抵也就能完成之前和厲景川的協議,帶著孩子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br> 就當成是離開之前的最后一次考驗,這種比賽她以前參加過很多,強度也不高,完全應付得來。</br> “但是厲先生,我有個條件。”</br> “什么條件?”</br> 黎月微笑著將面前自己剛剛說話間已經倒好了的幾杯酒推到厲景川面前:</br> “厲先生將這些酒喝了,我就答應。”</br> 桌子上的那些酒,足足有八杯。</br> 是不同烈性的烈酒。</br> 被男人抱在懷里的白芙柔瞪大了眼睛:</br> “黎月!你這是在殺人!”</br> 厲景川一周多以前才因為喝酒引起了胃病,昏迷了好幾天。</br> 現在黎月居然要讓他喝這么多酒?</br> “不敢嗎?”</br> 黎月抬眸,目光冰冷地盯著厲景川,“我還以為,厲先生為了白小姐,什么都愿意做呢。”</br> 厲景川眸光復雜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唇邊揚起一抹冷然的笑意來:</br> “你知道我喝酒了之后,會怎么樣,對吧?”</br> 黎月勾唇,“我在醫院照顧了厲先生三天,厲先生覺得我知道還是不知道?”</br> 她就是故意的。</br> 她就是想看看,厲景川為了白芙柔,能做到哪一步!</br> “好。”</br> 看著她的臉,厲景川笑了,“我喝。”</br> 這條命,是她救回來的。</br> 她想讓他回去,他有什么理由拒絕?</br> 說完,男人直接抬手端起了酒杯。</br> “景川!”</br> 白芙柔眼淚汪汪地拉住厲景川的手臂,“不要喝!”</br> 她的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你的身體已經很差了,不能再喝酒了!”</br> “這段時間不管多大的合作伙伴,都不敢讓你喝酒!”</br> 說著,她抬起頭來,眼睛發紅地瞪著黎月:</br> “黎小姐,你就算是再不想讓我進入你的團隊,也沒必要讓景川拿生命開玩笑吧?”</br> “他要是住院了……”</br> “他住院了,就應該白小姐再去照顧了。”</br> 黎月冷漠地勾唇笑了,眸光淡淡地掃過白芙柔的臉:</br> “上次厲景川住院,白小姐說自己生病了,連臥室都出不去。”</br> “所以你這個女朋友只去看了他一眼,剩下的時間,都是我這個前妻在照顧的。”</br> “可我盡心盡力照顧的男人,醒了之后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說,就直接驅車到了果香莊園,去將白小姐抱著送到了醫院手術。”</br> “那么現在白小姐手術完成了,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病到連臥室都出不去……”</br> 她轉眸冰冷地看著厲景川的雙眸:</br> “厲先生欠了我的,也該還給我了吧?”</br> 厲景川在心底不由地苦笑了一聲。</br> 黎月說,他欠她的,該還給她了。</br> 的確是該還給她了。</br> 可是,他欠她的,這輩子他都還不完。</br> 男人深呼了一口氣,沒有理會白芙柔的哭泣,直接端起酒杯喝了下去。</br> 一杯,又一杯。</br> 門外的白洛看著這一幕心急如焚,甚至已經開始打電話叫了救護車。</br> 可厲景川卻沒有停下來。</br> 一連八杯。</br> 他一杯不落地都喝了下去。</br> 最后一杯喝空了的時候,白芙柔已經哭成了淚人兒。</br> 黎月坐在原地,心臟發酸。</br> 這個男人……</br> 當真為了白芙柔,什么都愿意做。</br> 明知道自己有胃病,明知道自己前不久還昏迷不醒。</br> 可為了白芙柔……</br> 他居然都忍了下去。</br> “景川……”</br> 白芙柔咬住唇,哭著挽著男人的手臂:</br> “我知道你喜歡我,你愛我,但是我不知道,你能為我做這么多……”</br> “我……”</br> 厲景川卻并沒有理會白芙柔的哭泣。</br> 他轉頭,淡淡地看了黎月一眼:</br> “黎小姐現在滿意了?”</br> “滿意。”</br> 黎月勾唇笑了,“厲先生對白小姐,可真是愛得深沉愛得真切,黎月自愧不如。”</br> 女人的話音落下,白洛已經帶著醫護人員沖進了包廂。</br> 白洛和醫護人員帶著厲景川離開前,說的最后一句是:</br> “黎月,我沒想到你這么蛇蝎心腸!”</br> 黎月勾唇。</br> 她蛇蝎心腸嗎?</br> 一直拼命傷害她的厲景川和白芙柔,才是蛇蝎心腸吧?</br> 如果剛剛厲景川喝的真的是烈酒,他怎么可能在喝完八杯之后,還有精力面不改色地和她說話?</br> 她到底不是他,沒有辦法對自己曾經深愛的人下狠手。</br> 所謂的烈酒,不過是顏色接近烈酒的酒精飲料而已。</br> 這些飲料,是程茹知道她酒品不好,特地為她準備的。</br> 裝在烈酒的瓶子里,其實根本不是烈酒。</br> “黎月,如果景川出了什么事兒,我饒不了你!”</br> 厲景川走后,白芙柔坐在椅子上,眼淚婆娑地看著黎月放狠話。</br> 黎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將一包紙巾扔給她,“哭得累不累?”</br> “我倒是很好奇,為什么你這么關心厲景川,白洛帶他去醫院,你卻不跟著去?”</br> “是因為我對你的吸引力更大……”</br> “還是怕你跟著過去之后,會被要求像我之前一樣地,留在醫院照顧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