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選了一家鬧市區的餐廳。</br> 餐廳里人來人往熱鬧極了。</br> 剛剛從精神病院里出來的唐茹顯然是受不了這種吵鬧的地方，她擰了擰眉，“黎月，為什么要在這種地方吃飯啊？”</br> “我們選個安靜點的地方敘敘舊，不好嗎？”</br> 黎月淡淡地笑了笑，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我以為你在里面太久了，會喜歡熱鬧。”</br> 其實，她將地址選在這里，還有一個原因。</br> 這里人際嘈雜，想做什么都不方便。</br> 黎月其實也是有點擔心，唐杰會對她不利。</br> 很快，侍者將飯菜端上來了。</br> 一直在抱怨的唐茹終于閉了嘴，開始開開心心地吃東西。</br> “黎月，你不是榕城的人吧？”</br> “這道菜，是我們榕城人從小就喜歡吃的。”</br> 黎月淡淡地笑了笑，“我的確不是榕城人，我是海城人。”</br> 說完，她抬眼看了一眼唐杰，“你對海城，了解么？”</br> 唐杰冷哼一聲，一邊吃東西一邊冷冷開口，“海城？我只知道海城有個莫家。”</br> “那個莫家大小姐十分不要臉，從小就覬覦榕城厲家的厲先生，即使厲先生娶了厲太太，她還是不愿意放手。”</br> 說著，唐杰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黎小姐，你說，這莫雨晴是不是很不要臉？”</br> 黎月差點笑出聲來。</br> 唐杰說這番話，大抵是因為顧星晴告訴他，黎月就是莫雨晴吧？</br> 顧星晴的謊言很完美。</br> 黎月是莫雨晴，莫雨晴謀害了當年的顧黎月。</br> 低下頭，黎月摩挲著手里的杯子，“莫雨晴不但不要臉，還很愚蠢。”</br> 黎月其實很清楚，當年指派唐杰撞死她的人，其實就是厲景川。</br> 最多，再加一個顧曉柔。</br> 當年她車禍差點死掉的事情，和莫雨晴是一分錢關系都沒有的。</br> 可偏偏，現在顧星晴不但要將莫雨晴這個身份安到她頭上，還要將當年陷害顧黎月的事情，都推到莫雨晴的身上。</br> 做了太久的厲太太，顧星晴是不是忘了，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就是莫雨晴？</br> 活這么大，黎月見過把自己做的事情推到別人身上的，可沒見過，把別人做的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推的。</br> 大概是沒想到黎月會這么說自己，唐杰沉默了片刻，笑了，“黎小姐也覺得這個莫雨晴愚蠢？”</br> “當然，愚蠢至極。”</br> 黎月抬眸，淡笑著看著唐杰的臉，“等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帶你認識認識這位不長腦子的莫家大小姐。”</br> 唐杰有些愕然，之前準備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br> 這黎月……真的是莫雨晴本人嗎？</br> 哪有人會這么辱罵自己的？</br> “聽不懂你們在說什么。”</br> 唐茹實在是不喜歡這個話題，于是撇了撇嘴開始打岔，“黎月，我在里面其實也會看新聞的。”</br> “我昨天看到你和那個知名大畫家南潯在一起了。”</br> “你可真有福氣！”</br> 黎月淡淡地笑了笑，“南潯是我喜歡了很多年的畫家了。”</br> “不過，以前對他都是喜愛之情，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成為我男朋友。”</br> “我懂我懂！”</br> 唐茹笑瞇瞇地挽住唐杰的手，“就像我，我以前對我哥哥都是兄妹之間的崇拜，但是……我后來就會想要嫁給他！”</br> “感情是會變的！”</br> 黎月擰了擰眉。</br> 她明顯地看出來，唐茹挽住唐杰的時候，唐杰的眉宇間掠過了一絲的不耐煩。</br> 奇怪。</br> 如果唐杰不喜歡唐茹的話，為什么要費盡心思地將她從精神病院里弄出來？</br> 如果他不找唐茹，唐茹被關在里面，也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回國的事情。</br> 如今，他將唐茹從精神病院里弄出來，卻又對唐茹的接近很抗拒……</br> 他到底想做什么？</br> 懷著滿心的疑惑，黎月回到家之后，就直接聯系了云嶼。</br> 阿左和阿右已經到了云嶼和念念的訓練營，和之前派過去的保鏢一起，照顧兩個寶貝的日常起居。</br> “你說唐杰對唐茹？”</br> “那肯定不是喜歡啊。”</br> 電話那頭的阿左聽到黎月問起唐茹的事情，無奈地笑了笑，“唐杰一開始就是利用唐茹呢。”</br> “唐茹本是有錢家的大小姐，唐杰本來指望靠著唐茹飛黃騰達，結果唐茹全家都死了，他就拋棄了唐茹。”</br> “他這次回來，就是因為唐家人其實在死之前，買了很多的人壽保險，現在這些保險的金額結算出來了，價格超過了五個億。”</br> “唐茹是唐家現在唯一的繼承人了，所以這五個億的資產，肯定是唐茹的……”</br> 黎月倒吸了一口冷氣。</br> 她就知道！</br> “唐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br> 阿左嘆了口氣，“其實唐杰有女朋友，這次也跟著他一起回國了。”</br> “不過他女朋友很聰明，都沒有露面。”</br> 說著，阿左給黎月發了一張唐杰和一個女人的合照：“這就是他女朋友。”</br> “黎小姐，因為唐茹是您的朋友，我才和您說這些的。”</br> “如果您有需要，我還可以給您更多的證據。”</br> “唐杰和我們認識了許多年，我們真的不太好意思去揭穿他，但是你不一樣。”</br> 電話掛斷后，阿左又給黎月發了很多照片。</br> 唐杰在國外的確有個女朋友。</br> 不但有女朋友，還有個三歲的兒子。</br> 黎月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唐茹那張單純無害的臉。</br> 她傻乎乎的樣子，讓她總是不由地想起曾經癡迷厲景川的自己。</br> 躺在床上，黎月腦子里面一遍遍回放的，全都是唐茹和唐杰，還有唐杰女朋友和兒子的畫面。</br>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面一片混亂。</br> 凌晨的時候，她到底沒忍住，從床上爬起來，打了厲景川的電話。</br> “厲先生。”</br> 電話一接通，黎月就直接開門見山，“我記得，唐茹之前住的那家精神病院，是您手底下的，對吧？”</br> 唐茹是頂替顧曉柔進去的。</br> 顧曉柔是被厲景川親手送進去的。</br>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冷笑了起來：</br> “黎月，現在是凌晨一點。”</br> “你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問我精神病院的事情。”</br> “怎么，想讓我現在把你送進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