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的空氣安靜了下來。</br> 黎月勾唇笑了,那雙清澈的眸子淡淡地看著厲景川的臉,“厲先生覺得,那個讓我變得傻乎乎的男人,應該是什么樣的?”</br> 她看著他的時候,眼神太冰太冷,仿佛他就是那個曾經辜負她的渣男。</br> 女人這樣的眼神,讓厲景川有些不舒服。</br> 于是,他別過臉去,笑了,“總之肯定不是我這樣的。”</br> 男人的話,讓黎月差點笑出聲來。</br> 她轉過頭目視前方,“他的確不如厲先生。”</br> “那是一個不負責任,只顧著自己快活,從不對愛情和家庭負責的男人。”</br> 說完,她還有意無意地轉眸看了一眼厲景川冷峻線條勾勒出來的側顏,“和厲先生這種對家庭和妻子都忠貞不二且負責到底的男人相比……”</br> “簡直是天上地下。”</br> 厲景川狠狠地擰了擰眉。</br> 他極少聽到黎月這么夸她。</br> 卻夸得讓人十分不舒服。</br> 半晌,男人笑了笑,“既然他這么差,你喜歡他什么?”</br> “眼瞎啊。”</br> 黎月笑著繼續開口,她享受這種在厲景川本人面前暗戳戳地罵他的爽感。</br> 她覺得厲景川應該是感覺出來了不對勁。</br> 但他卻又說不清哪里不對勁。</br> 這才是最讓她覺得舒爽的。</br> 于是女人變本加厲,“當時年紀小,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一輩子。”</br> “哪知道,人家開始是不喜歡我,后來就直接變成了討厭我……”</br> “再后來呢,我就發現這個人不值得我喜歡,他自私又狂妄,心里永遠只有他自己。”</br> “他不值得任何女人的愛,但偏偏還有那么多女人,為了他瘋狂……”</br> 厲景川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br> 黎月在他面前說得這么起勁兒,他的直覺告訴他,她說的,似乎是他。</br> 可……</br> 男人瞇了瞇眸,看向黎月的目光變得幽深不見底,“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br> “八、九年前吧,太久遠了。”</br> 女人看著車窗外,眸光淡淡地繼續開口,“不過分開也很久了,我慶幸我能早脫身……”</br> 厲景川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漸漸地變得冰冷。</br> 八、九年前喜歡上一個男人。</br> 八年前和顧星晴認識。</br> 如果她口中的這個男人是他的話……</br> 那她的身份,只有一個——</br> 莫雨晴。</br> 耳邊再次響起了昨天司錦城在他辦公室說過的話來:</br> “萬事皆有可能。”</br> “不過我也希望你這個美女下屬不是莫雨晴。”</br> “否則的話,你當初那么討厭她,結果最后和她暗度陳倉那么多次,豈不是要惡心死?”</br> 男人擰眉,心底的情緒逐漸復雜。</br> 他看著黎月那弧度完美的側臉,怎么也無法相信,這個漂亮又善良的女人,會是當初設計想撞死顧黎月的莫雨晴。</br> 終于,車子到了天鵝湖公寓。</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心情不錯地打開車門下車。</br> 甚至,下車前,她還笑瞇瞇地和厲景川道了別,“感謝厲先生聽我發牢騷,晚安!”</br> 說完,女人轉身下車。</br> “黎月。”</br> 在她轉身的那一瞬,坐在車后座的男人微微地擰了擰眉,喊住她:</br> “你還沒說,那個你愛過的負心漢,結局是什么。”</br> 黎月頓了頓,然后笑瞇瞇地開口,“他死了啊。”</br> 說完,她還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厲先生問這個做什么?”</br> 厲景川瞇眸,“沒什么。”</br> 說完,男人“砰”地一聲將車門關上。</br> 車子在黎月面前,揚長而去。</br> 看著那輛黑色瑪莎拉蒂離開的方向,黎月狠狠地擰了擰眉。</br> 她剛剛……</br> 是不是有點太得意忘形了?</br> ……</br> “先生,去哪?”</br> 黑色的瑪莎拉蒂從天鵝湖公寓出來,白洛一邊開車,一邊詢問坐在車后座的男人。</br> 厲景川揉了揉發痛的眉心,“去司錦城家。”</br> 白洛整個人一頓,“先生……您確定?”</br>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br> 司錦城是出了名的養生一族,這個時間,他肯定已經睡了啊!</br> “確定。”</br> 男人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后,直接拿起了電話,給司錦城撥了過去。</br> “我現在去你家,沒問題吧?”</br> “有問題。”</br> 電話那頭的司錦城哈欠連天,“這么晚了,你到我家干嘛?”</br> “沒地方去,今晚睡你家。”</br> 司錦城怔了怔,然后笑了,“大哥,你家里有嬌妻,外面還有野花,會沒地方睡?”</br> 厲景川擰眉,沒搭他的話,直接將電話掛斷了。</br> 電話那頭,司錦城對著電話干瞪眼。</br> 半個小時后,厲景川敲開了司錦城家的大門。</br> 穿著睡衣的司錦城哈欠連天地打開門,“還真是巧,你剛剛才給我打完電話,我派人盯著的那幾個莫家人,已經有了行動。”</br> 厲景川擰眉,一邊脫下外套掛在門邊,一邊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什么行動?”</br> “你看。”</br> 司錦城將手機遞給厲景川,“這是我的人剛剛發過來的。”</br> “他們已經帶著這小姑娘去了警局。”</br> 厲景川擰眉接過。</br> 手機里,是幾個男人毆打欺負一個女人的照片。</br> 女人被打得鼻青臉腫,甚至看不清原來的容貌了。</br> 最后面的幾張照片里面,這女人甚至被逼著在垃圾桶邊上撿垃圾往嘴巴里塞。</br> 那幾個男人則在一旁冷笑著看。</br> 幾張照片看下來,畫面的殘忍和惡心程度,讓厲景川這個大男人都不忍心再繼續翻下去了。</br> 他擰眉,將手機遞回給司錦城,“這是什么?”</br> “看不出來?”</br> 司錦城淡淡地勾唇笑了笑,“這幾個男人,就是我一直在跟蹤的,海城莫家的那幾個余孽。”</br> “本來以為他們經歷過上次的事情之后,這段時間不會再有動作了,沒想到今晚又開始了。”</br> 他將手機收起來,轉身動作優雅地在沙發上坐下,“我的人查過了,這個被毆打虐待的女人,叫做陳瑩,是今天剛剛入職厲氏集團的,珠寶設計部總監的助理。”</br> 厲景川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br> 黎月的助理?</br> 這些人欺負黎月的助理做什么?</br> 大概是看穿了厲景川的疑惑,司錦城靠在沙發上,淡淡地笑了起來,“根據這個陳瑩自己的說法……”</br> “她今天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情。”</br> “晚上的時候,她和幾個同事陪著黎月去吃飯,在衛生間里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一些關于黎月和你,你的助理,還有集團保安的八卦。”</br> “她將這些八卦散播出去了,于是得罪了黎月。”</br> 說完,司錦城抬眼,淡淡地看了厲景川一眼,“到了現在,還覺得那個黎月不是莫雨晴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