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的問題拋出來之后，厲景川沉默了片刻。</br> 半晌，他笑了，“我不覺得你有這么饑不擇食。”</br> 黎月冷哼，“既然厲先生也不相信我和阿左阿右有關系，又何必為難他們？”</br> “你覺得我是在為難他們？”</br>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還來得及。”</br> “不如，我現在帶你去見見他們？”</br> 黎月擰眉，“見他們做什么？”</br> “見到你就知道了。”</br> 厲景川沒有和她多做解釋，“你在哪，我和白洛去接你。”</br> 黎月頓了頓，到底還是將她的地址報了出來。</br> 掛斷閑話之后，她長舒了一口氣，回到了包廂。</br> 包廂里，空氣安靜地不像話。</br> 莫蕭坐在椅子上，目光冰冷淡漠。</br> 一旁的三個人里，陳瑩怯懦地坐在角落不敢出聲，另外兩個也安靜地一言不發。</br> 見黎月進來了，莫蕭站起來，直接將手里的手機拿出來遞給黎月，“陳瑩的電話，她說的錄音和照片居然真的有。”</br> “我和她一起去衛生間找你的，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錄音拍照片的。”</br> 黎月擰眉將手機接過來。</br> 果然。</br> 陳瑩的手機里，有幾張明顯是偷拍角度的照片。</br> 照片里，是她和陳尋香對峙的模樣。</br> 錄音也是那個時候的。</br> 黎月簡單地播放了一下，最后將錄音和照片全都刪掉。</br> 她走到陳瑩面前，把手機還給她，“我理解你想和新同事打成一片的心情。”</br> “但談論上司的八卦，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br> “你可以把那些群退掉了，因為，從這一刻開始，你將不會再是厲氏集團的員工。”</br> 說完，女人抬腿，轉身離開。</br> “活該！”</br> 莫蕭冷冷地白了陳瑩一眼，連忙拎著外套追上了黎月。</br> 眼看著請客的人都走了，同事也少了一個，小安和程舟對視了一眼，也都拎起外套離開了。</br> 走到陳瑩身邊的時候，小安擰了擰眉，沒忍住在她身上踹了兩腳：</br> “黎總監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你這種人，活該被開除！”</br> 幾人走后，陳瑩整個人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緊緊地捏著手機。</br>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條新的好友申請。</br> 對方的名字叫做：星晴。</br> 她心情不好，就點了拒絕。</br> 沒想到對方再次加了上來，“你好，我和黎月有點過節。”</br> “你手里的東西，可以賣給我嗎？我愿意出高價。”</br> ……</br> 藍灣別墅。</br> 顧星晴靠在沙發上，一邊吃著水果看著電視，一邊拿著手機，和那個叫做陳瑩的女人聊天。</br> 剛聊到買錄音和照片的價格時，樓上書房的位置響起了開門聲，然后是男人的腳步聲。</br> 她擰眉，連忙收起手機從沙發上起來，“景川，這么晚了，你去哪啊？”</br> “加班？”</br> 厲景川淡淡地擰了擰眉，“嗯。”</br> “還有點事情要處理。”</br> 男人擰了擰眉，“可能要晚點回來，你早點睡。”</br> 說完，他轉身，大步地離開了。</br>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顧星晴微微地咬住了牙。</br> 昨天他也說他在加班，結果卻是在醫院陪了黎月一整個晚上！</br> 今天還說去加班？</br> 想到這里，她靈機一動，拿出手機給陳瑩發消息：</br> “你不是在黎月那邊嗎？”</br> “幫我拍下來，她是跟誰走的，給你錢。”</br> 半個小時后，她收到了陳瑩發來的照片。</br> 照片里，黎月上了那輛熟悉的黑色瑪莎拉蒂。</br> 隱隱約約地，她還能在照片里看出來，車子的后座，坐著的那個熟悉的男人的影子。</br> 盯著這張照片，顧星晴恨得牙癢癢。</br> 果然！</br> 厲景川果然又是去找這個賤人了！</br> 明明她兩天前還和南潯“上了床”，一天前還官宣了男女朋友的關系！</br> 可厲景川還是要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圍著黎月轉！</br> 巨大的憤怒和嫉妒，讓顧星晴的五官都開始扭曲了起來。</br> 她用了六年的時間，好不容易變成了這張臉，霸占了黎月曾經的身份和位置。</br> 為的就是能夠得到厲景川的愛和關注！</br> 結果呢？</br> 他現在還是天天圍著黎月這個賤女人！</br> 顧星晴越想越生氣，最后憤怒地拿起電話給莫管家打了過去：</br> “老莫，你幫我殺了黎月！”</br> “我要殺了她！”</br> 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笑了笑，“大小姐，干嘛動這么大的氣？”</br> “現在把黎月殺了，厲景川的心思，也不會回到你身上。”</br> 顧星晴翻了個白眼，“那你說怎么辦？”</br> “上次你讓我派人去綁架南潯的時候，我特地派人去了一趟黎月在天鵝湖公寓的家。”</br> 莫管家的話，讓顧星晴微微地擰了擰眉，“去她家做什么？”</br> “當然是，在她家里拿了點辦事用的東西……”</br> 電話那頭的莫管家嘆了口氣，“我的人里面，有幾個早就被厲景川的好朋友司錦城的人盯上了。”</br> “上次我特地讓那幾個人去綁了南潯，還去了黎月家拿東西。”</br> 顧星晴還是沒懂，“你到底要說什么？”</br> “大小姐。”</br> 莫管家的聲音帶著幾絲的冷意，“您還記得嗎？”</br> “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厲景川最討厭的人……都是您。”</br> 顧星晴握住手機的手指捏得泛白，“你什么意思？”</br> “大小姐，別動氣。”</br> “您現在已經不是莫雨晴了，是顧星晴。”</br> “既然莫雨晴的這個身份已經空出來了，那誰都可以是莫雨晴，黎月也有可能。”</br> “你想，如果厲景川知道，他每天牽腸掛肚的黎月，剛好就是他曾經討厭了很多年的人……”</br> “他還會繼續喜歡黎月嗎？”</br> “他不喜歡黎月了，不還是要乖乖回到您身邊？”</br> 莫管家的話，讓顧星晴瞬間眼前一亮。</br> 對！</br> 現在她就算將黎月殺了，厲景川的心里，還是會有黎月的位置。</br> 那不如……</br> 讓黎月變成他曾經最討厭的人！</br> 她倒是想看看，當厲景川知道黎月就是莫雨晴的時候，會做出怎樣的反應！</br> ……</br> 晚上十點多。</br> 黑色的瑪莎拉蒂停在了榕城郊區的一處廉價四合院門口。</br> 四合院的大鐵門關著，里面吵吵嚷嚷地，似乎很熱鬧。</br> 跟著厲景川下了車，黎月擰眉看著面前的四合院，“這里是……”</br> “阿左和阿右住的地方。”</br> 厲景川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直接推開了大鐵門。</br> 此刻，大鐵門里面熱熱鬧鬧的，幾個人正在從房子里往院子里停著的一輛面包車里裝行李。</br> 眼尖的阿右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厲景川和黎月，他連忙熱情地迎上來，“黎小姐，這么晚了，你是來給我們送行的？”</br> 黎月擰了擰眉，“送行？”</br> “對啊。”</br> 阿右困惑地看了黎月一眼，“我們兩個小時后的飛機，飛到國外的訓練營，去做念念小姐云嶼少爺的貼身保鏢啊。”</br> 黎月整個人狠狠地頓住了。</br> 她呆滯地轉過頭看了厲景川一眼，“你……”</br> “你說的阿左和阿右以后不會出現在集團里……是這個意思？”</br> 厲景川冷笑一聲，“你覺得呢？”</br> “難道我還真因為那些傳言，特地把人送到國外去？”</br> 黎月咬住唇，一時居然找不到反駁的話。</br> “對了，黎小姐。”</br> 見黎月不說話，阿右撓了撓頭，“你之前不是問過我，那個被關在精神病院的唐茹，她哥哥的消息嗎？”</br> “他現在回來了，就在這里，你要見見嗎？”</br> 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遠處一個穿著黑衣戴著帽子的男人，“唐杰，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