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br> 顧星晴死死地咬住唇，一雙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厲景川的臉，“我不是對你的安排不滿……”</br> “我其實很愿意到公司來上班的。”</br> “我知道，你想讓我到公司來工作，一方面是怕我自己一個人在家寂寞，另一方面是想讓我熟悉一下公司的環境，以后你我夫妻可以一起工作……”</br> “只是……”</br> 厲景川略略地瞇了瞇眸，“只是什么？”</br> “只是。”</br> 顧星晴深呼了一口氣，來演妄往地看著厲景川的臉，“我怕我是從最底層做起的，他們會看不起我。”</br> “會覺得我明明是厲景川的夫人，卻還要從最小的助理的位置開始做起……”</br> 女人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淚，“景川，你也知道的。”</br> “我是海城普通家庭出身的，我的父母都沒什么本事，我一直都有點自卑的……”</br> 顧星晴的話，讓厲景川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br> 他看著她哭得紅彤彤的雙眼，最后沉沉地嘆了口氣。</br> “和黎月那樣能力很強的人在一起工作，對你來說可能的確太殘酷了。”</br> 他垂眸想了一會兒，“我會讓她給你少安排有難度的工作。”</br> 最后，男人抬起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的臉，“我可以理解你之前對黎月的所作所為，是因為你想給你自己樹立威望找回面子。”</br> “但是照片的事兒……”</br> 男人瞇眸，“真的只是意外嗎？”</br> 為什么黎月桌子上那么多的東西，她偏偏能不小心將相框打碎？</br> 又不小心將照片上黎月的臉踩成了一個洞？</br> 厲景川不是傻子。</br> 如果這些只用意外來解釋，未免太過牽強。</br> 顧星晴也深深地知道這一點。</br> 于是她毫不避諱地深呼了一口氣，“我是故意的。”</br> 男人墨眉微挑。</br> “我嫉妒黎月和云嶼有那么多的過去，我和云嶼卻什么都沒有。”</br> “黎月可以將她和云嶼的合影擺在桌子上。”</br> “但是我呢？我什么都沒有。”</br> “云嶼到現在都不愿意叫我一聲媽咪，也不愿意和我合影。”</br> 說完，她理直氣壯地抬起頭，“我知道這么做不對，但是我忍不住。”</br> “云嶼是我的兒子，我受不了黎月和他這么親密。”</br> “可是你要知道，你缺失了云嶼的生活這么多年。”</br> 厲景川的長指在辦公桌的桌面上敲了敲，“況且，就算云嶼回到了你身邊，你也沒有對他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br> 顧星晴咬唇，“那是我沒有機會。”</br> “我……”</br> 就在她還想繼續說的時候，辦公室的房門被人敲響了。</br> 門外傳來白洛的聲音，“總裁，照片修復的專家到了。”</br> 厲景川淡淡地應了一聲，這才轉頭看了顧星晴一眼，“回去工作吧。”</br> “但你要記住，云嶼和你不親近，是你的問題，不是黎月的問題。”</br> “以后不許將私人的情緒帶到工作里來。”</br> 顧星晴咬唇，委屈巴巴地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離開。</br> 她剛轉身走了兩步，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地喊住她：</br> “你確定，當初是生下了云嶼和念念兩個孩子嗎？”</br> 顧星晴心里微微一滯。</br> 她轉頭，茫然地看了厲景川一眼，“我生的……難道不是兩個嗎？”</br> 難道云嶼和念念其中有一個不是親生的？</br> 看著她茫然的神情，厲景川苦笑一聲，自己真是想的太多了。</br> 顧星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br> 樓下的設計部里。</br> 黎月的手指上綁著紗布，正站在辦公室的門外，指揮黃璐帶人給顧星晴收拾辦公的座位。</br> 見她回來了，她淡漠地掃了她一眼，“既然你不稀罕我的辦公室，我就讓他們給你安排了一個寬敞的地方。”</br> “這幾天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熟悉設計部每天的工作，認識新同事就可以了。”</br> 顧星晴白了她一眼，轉身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那就謝謝黎總監的關照了。”</br> 黎月略略地擰眉掃了她一眼，轉身進了辦公室。</br> 只是她沒想到，在她進了辦公室的時候，顧星晴居然尾隨著她走了進來。</br> 女人在她身后將辦公室的門關上，聲音冰冷，“黎月。”</br> 黎月轉過身挑眉，“有事？”</br> “云嶼和念念，有一個不是你親生的，是嗎？”</br> 黎月擰眉，“怎么忽然問這個？”</br> “你就說有還是沒有。”</br> 顧星晴深呼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剛剛在樓上，厲景川問我，當年是不是確定生下了兩個孩子。”</br> 女人的話，讓黎月的呼吸猛地一滯。</br> 厲景川的這個問題絕對不會是空穴來風。</br> 結合他剛剛拿走了她和云默的照片……</br> 一種可怕的預感在她心底猛地升騰了起來。</br> 黎月咬唇看著顧星晴，“你怎么回答的？”</br> “我當然說是了。”</br> 顧星晴翻了個白眼，“所以你當初生下的，到底是不是兩個孩子？”</br> “我一直以為這兩個孩子都是你的，如果有一個不是的話，你告訴我哪個不是！”</br> 說著，她惡狠狠地瞇了瞇眸，“如果我要是露餡了，我也不會讓你和你的兩個孩子好過！”</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兩個孩子都是我的，你放心。”</br> “那就好！”</br> 顧星晴白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br> 辦公室的房門被關上。</br> 黎月坐回到大班椅上，頹然地盯著辦公室房門的方向發呆。</br> 厲景川……他是有所發現了，對吧？</br> 否則的話，他又怎么會問顧星晴這樣的問題？</br> 她下意識地抱住雙臂，身體莫名地開始發冷，發寒。</br> 如果厲景川發現了云默的存在……</br> 她不敢想后面會發生什么。</br> 如果云默也被他找到了，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br> 一整個上午，黎月整個人都混混僵僵的。</br> 她很怕厲景川會找她，會將她喊到他的辦公室，問她為什么要將一個孩子藏起來。</br> 終于熬到了中午，她長舒了一口氣，剛準備收拾東西去吃飯，卻接到了厲景川的電話。</br> “到我辦公室來一趟。”</br>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冰冷淡漠，“照片修復大師已經將照片給修復好了。”</br> “但，關于照片，我有話要問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