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安的話，讓病房里的另外兩個人都是一頓。</br> 黎月擰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厲景川就再次冷笑了起來。</br> “我為什么要喂她吃飯？”</br> 左安安翻了個白眼，“厲先生做了什么自己難道都記不住了？”</br> “你……”</br> “安安。”</br>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黎月打斷了。</br> 靠在床頭，女人臉色蒼白地朝著左安安笑了笑，“你不是旅行回來連家都沒回，就直接來看我了嗎？”</br> “我現在沒事了，你先回家吧。”</br> 左安安扁了扁嘴巴，她知道黎月是不想讓她提起厲景川做的那些骯臟事兒。</br> 嘆了口氣，她無奈地掃了黎月一眼，“那你保重身體。”</br> 說完，女人又惡狠狠地瞪了厲景川一眼，這才轉身離開。</br> “砰”地一聲，房門被關上了。</br> 病房里，只剩下了厲景川和黎月兩個人。</br> 黎月嘆了口氣，端起剛剛被左安安放到床頭柜上的白粥，安靜地吃了起來。</br> 經歷了這么個亂七八糟的商務，她的確是餓了。</br> 厲景川沒說話，只是淡漠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br> 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吃白粥的樣子。</br> 她一只手端著粥碗，一只手拿著勺子，吃之前會輕輕地在熱粥上吹幾下，然后溫吞地將白粥吃下去。</br> 黎月喝粥的樣子，倒是和當年的顧黎月有幾分的相似。</br> 大概，心地善良溫柔的女人，都有共同點吧？</br> 因為真的是餓了，所以黎月吃得很快。</br> 沒多久，那碗粥就撿了底兒。</br> 她將空了的粥碗放在床頭柜上，抬眸淡淡地看了厲景川一眼，眸中帶了幾分的嘲諷，“心懷工作的厲先生，怎么有空到病房來看我？”</br> “是想讓我現在回去開會嗎？”</br> 厲景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笑，“如果我說是呢？”</br> “我不會去的。”</br> 黎月打了個哈欠，“安安說的對，什么都沒有身體重要。”</br> “我不該因為厲先生質疑我的工作能力，就賭氣一上午不吃不喝一直工作。”</br> 厲景川瞇了瞇眸，“承認是在和我賭氣了？”</br> 男人雙腿優雅地交疊起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睥睨著黎月的臉，“我希望你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要用你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br> 黎月笑了，“這不像是一個老板對員工說出的話。”</br> 厲景川的眸色頓了頓。</br> 半晌，男人低沉的聲音幽幽地響起，“在你眼里，你和我之間，只是員工和老板的關系？”</br> 他這樣的眼神和略微撩人的聲音，讓黎月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br> 她不得不承認，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有的時候，還是能讓她心潮澎湃。</br> 大概喜歡他，是她一輩子都戒不掉的陋習吧。</br> 只是當年的她沒有理智，現在的她，已經看透了這個虛偽的男人。</br> 于是她勾唇輕笑了一聲，“那厲先生覺得，你和我是什么關系？”</br> 病房里又是一陣的沉默。</br> 最后，他嘆了口氣，“我以為，你我起碼算得上是朋友。”</br> 這話出來，黎月笑了。</br> 她真的很想告訴他：我不會和渣男做朋友。</br> 但最后，她還是忍住了自己的這個沖動。</br> “能讓厲先生覺得是朋友，是我的榮幸。”</br> 言罷，女人深呼了一口氣，別過臉想結束這個話題：</br> “我記得，之前在海城的時候，厲先生說過，你懷疑死掉的莫雨晴不是莫雨晴本人，而是一個傀儡。”</br> 厲景川淡淡地點了點頭，“這話我的確說過。”</br> 他也的確派人出去尋找證據了。</br> 只不過，莫家也不是吃閑飯的，他們既然敢玩這一出貍貓換太子的把戲，必然會將事情隱瞞地很好。</br> 至今為止，厲景川的人還沒調查出來什么有價值的線索。</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我現在相信你了。”</br> “是嗎？”</br> 男人挑眉，“怎么忽然說起這個？”</br> 黎月瞇眸，剛想說什么，病房的房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敲響了。</br> 門外響起了顧星晴虛偽甜膩的聲音來：</br> “黎月，你在里面嗎？”</br> “聽說你暈倒了，我很擔心你，特地從藍灣別墅趕過來看你。”</br> “我還給你熬了粥，我能進來嗎？”</br> 女人的聲音，讓黎月額上的青筋忍不住地跳了起來。</br> 下意識地，她掃了厲景川一眼。</br> 男人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將病房的房門打開。</br> “景川？”</br> 在開門的那一瞬，顧星晴驚訝地看著門口的男人，“你……你也是擔心黎月，所以特地來看她的吧？”</br> “景川，你對公司的員工真的特別好呢！”</br> “呵，他就是關心這個賤女人！”</br> 女人夸張的聲音落下，隨后響起一道中年女人嫌惡的聲音來。</br> 這聲音，黎月太熟悉了。</br> 這是她的親生母親……楊蕓的聲音。</br> “景川，你也別怪你岳母說話難聽，你這種大老板，現在應該在公司上班呢，怎么能……”</br> “這女人不過是你們公司的一個小員工而已，你就算對員工再好，也不應該親自到醫院探望啊……”</br> 這聲音，是顧向東，她的親生父親。</br> 靠在床頭，黎月默默地閉上了眼睛。</br> 顧星晴這是故意將她的親生父母都帶過來了。</br> 她可以肯定，顧星晴是故意的。</br> 故意在厲景川在病房探望她的時候來看她。</br> 故意帶著楊蕓和顧向東。</br> 目的……</br> 怕是想讓她在自己最親的親人面前難堪吧。</br> 想到這里，她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br> 門口，厲景川淡漠地掃了一眼楊蕓和顧向東，“兩位怎么到這里來了？”</br> 楊蕓翻了個白眼，“怎么，不愿意讓我們來看到你關著門和這個賤人在一起？”</br> 說著，她朝著病床上的黎月狠狠地瞪了一眼：“要不是我們來了，我們也不會親眼看到，你對這賤人有多重視！”</br> “厲景川，你別忘了，我們的女兒星晴，可是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br> “她還為你生了一對兒女呢！”</br> “你要是敢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我們饒不了你！”</br> 楊蕓這一副囂張的模樣，讓厲景川忍不住地勾唇笑了，“所以……”</br> “兩位是事先知道我在這里，所以有備而來的，對嗎？”</br> 言罷，他淡淡地掃了顧星晴一眼，“你帶著你的父母過來……”</br> “應該不僅僅是想來探望她的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