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道門,黎月聽著厲景川的聲音,心中忍不住地感慨了起來。</br> 其實,身為枕邊人,她是最了解厲景川的。</br> 從小到大,厲景川誰都沒有得到過來自于父母的半分疼愛。</br> 他雖然表面矜貴冷傲,但內心里,他還是渴望家庭的溫暖的。</br> 如果他真的早就對厲歸墨失望了,沒有期待了,也不會在一年前厲明賀坐牢之后,還愿意給厲歸墨那些足以支撐他生活開銷的錢。</br> 其實厲景川心里,是希望厲歸墨悔改的。</br> 但,這些兒子對父親的希望,在得知墨瀾死亡的真相之后,已經消散殆盡了。</br> 而此刻,在門外客廳里冷厲地和張文霞說起要讓厲歸墨身敗名裂的厲景川,真的已經完全,徹徹底底地放棄了對厲歸墨的幻想。</br> “我知道……”</br> 門外張文霞的話,將黎月的思緒拉了回來。</br> “你說你從塞城回來,我就知道你去做了什么了……”</br>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br> 張文霞頓了頓:“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你媽媽當初的事情了?”</br> 厲景川的生意雖然做的很大,但和遠隔千里的塞城也沒有什么來往。</br> 他從塞城回來,又火急火燎地想要破壞厲歸墨的婚禮……</br> 很顯然,他已經和霍家那些人聯系上了。</br> 那就證明,厲景川已經知曉了當年的事情。</br> 厲景川頓了頓,抬眸冷冷地掃了張文霞一眼:“你知道我媽媽的事情?”</br> 張文霞嘆了口氣,默默地點了點頭:“何止知道啊……”</br> 她一邊說,一邊感慨了起來:“當初我是見過你媽媽的……”</br> “她被你爸爸關進精神病院之后,我還給她送過飯……”</br> 說起墨瀾,張文霞就忍不住地感慨了起來:“那個時候我挺看不起她的。”</br> “雖然她有能力,有錢,能將厲氏集團經營地風生水起,但她到底還是個為了男人付出的傻女人。”</br> “我當時和你爸爸在一起,看中的就是他的錢財。”</br> “那個時候,我看著你媽媽在精神病院里的模樣,心里其實是很得意的。”</br> “她長得比我漂亮,人也比我聰明,什么都比我強。”</br> “但是她用盡全力去幫助,照顧的男人,卻轉頭把她賺來的錢都花在了我身上。”</br> “那是不是就說明,我比她更厲害,更成功?”</br> 想到自己曾經那些可笑的想法,張文霞苦澀地笑了起來:“現在看來,我實在是太傻了。”</br> “厲歸墨這個男人,連墨瀾那樣成功優秀的女人都能辜負,甚至不惜痛下殺手……”</br> “他想甩掉我,也是輕而易舉的。”</br> “被他拋棄之后,我的下場,真的不如墨瀾……”</br> 看著張文霞一臉懺悔的模樣,厲景川的眼中并沒有多余的同情:“這件事解決之后,我會將厲歸墨手里剩下的財產都給你。”</br> “不管多少,你都收著,我不會分走半分。”</br> “你拿著那些錢,好好過你后半生的日子,等著厲明賀出獄吧。”</br> 說完,男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該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不送了。”</br> 張文霞還想說什么,一抬頭就看到厲景川這一副完全不想理會她的模樣。</br> 女人嘆了口氣,轉身離開。</br> 等張文霞的腳步聲在走廊里消失了,厲景川才挑了挑眉,朝著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偷聽了這么久,還不打算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