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燕怔怔地抬起頭來。</br> 面前,是風塵仆仆的黎月。</br> 此刻的黎月,寬大的風衣外套里面,是她在酒店的房間里面穿的家居服。</br> 這樣的裝扮,足以顯示她來的時候有多匆忙。</br> 分明是隨便抓起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就朝著這邊來了。</br> 她的頭發(fā)是散亂的,腳上甚至還穿著酒店的拖鞋。</br> 這是江南燕見過的,黎月最狼狽的模樣。</br> 但此刻,看到這樣的黎月,她卻覺得心里有種莫名的暖意。</br> “黎月姐……”</br> 女人眼角帶淚,抬眼看向黎月。</br> “燕子,你不是掃把星。”</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大步地朝著江南燕的方向走去:“現在發(fā)生的這些事情,雖然都和你有關系,但你不是主導。”</br> 她走到江南燕的面前,目光定定地看著她:“你要相信,就算是沒有你,霍霆琛他該經歷的,也一樣都不會少。”</br> “那些人算計他的時候,是沒有將你考慮在內的。”</br> 見黎月來了,馮嬸朝著她勾唇笑了笑,然后自動地站起身來,將江南燕交給了黎月,自己則是起身去廚房泡茶了。</br> 黎月走到沙發(fā)前,抬起手臂將江南燕抱在懷里:“燕子,你要相信,這些事情,都不是因為你。”</br> “而且,霍霆琛和冉冉,也是因為有了你,才會撐到現在。”</br> “如果沒有你的話,昨天霍霆琛醒過來的時候,他應該就已經知道了,他昨天是跟韓思彤在一起的。”</br> “你覺得,以他對韓思彤的厭惡程度,如果他知道了這些,他真的會冷靜嗎?”</br> “如果沒有你的話,霍霆琛今天可能就不是因為單純地害死了他的父親入獄了,可能還會加上一條殺害韓思彤的罪名,不是嗎?”</br> 女人的話,讓江南燕的心情逐漸地平復了下來。</br> 她咬住唇,有些無措地抬眼看著黎月的臉:“可是黎月姐……”</br> “如果昨天不是我的話……”</br> “霍霆琛真的不會中毒,不會……”</br> 她越說越傷心,越說越難過,眼淚開始再次地止不住地掉落:“所以,這件事我還是有推脫不掉的關系……”</br> “黎月姐,你真的不用這么安慰我……”</br> “我……”</br> 她洗了洗鼻子:“我真的給霍霆琛添了很多的麻煩……”</br> “如果不是我的話,他現在肯定不會是這樣的……”</br> 黎月嘆了口氣,再次緊緊地抱住江南燕:“燕子,你別這么想……”</br> “一味地埋怨自己,復盤昨天發(fā)生的一切,是不會對現實有任何積極作用的。”</br> 黎月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冰冷的女聲就響了起來。</br> 是跟在黎月身后進門的凌果。</br> 女人走過來,在江南燕面前的沙發(fā)上坐定。</br> 她看著面前這個不斷自責,不斷地將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攬的女孩子,莫名地就想到了之前的自己。</br> 以前的她,何嘗不是這樣呢?</br> 在得知了江冷的死訊之后,在知道江冷是為了自己去死之后,她也總是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將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推。</br> 甚至,連很多她自己都清楚,不是她的錯誤的事情,她都情不自禁地將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br> 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存在的話,一切的悲劇都不可能發(fā)生。</br> 現在,她終于走出來了,所以在看到江南燕跟自己之前一樣的時候,不由地心生感慨:“燕子,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努力去改變現狀,而不是自責。”</br> 接過馮嬸遞過來的熱茶,凌果目光定定地看向江南燕:“你現在要做的,是跟著我們,一起去想辦法調查霍霆琛父親的死因,一起去找尋冉冉。”</br> “哭和自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事情已經發(fā)生了,不是眼淚就能挽回得了的。”</br> “你現在比較幸運的是,霍霆琛只是被抓起來了,冉冉只是失蹤了,你還有補救的可能。”</br> “不要像我一樣,真正地失去了之后,才想著要自責,要后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