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敘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br> 他啞著嗓子:“我沒有讓你把這個還給我。”</br> 他知道凌果的心臟是他的。</br> 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妥,甚至有些愧疚。</br> 畢竟,他霸占了江冷的身體。</br> 這顆心臟當成補償的話,他的心里也會好受一點。</br> 但他沒想到……凌果居然說,要將心臟還給他。</br> “可是我想還?!?lt;/br> 凌果勾唇輕笑:“我只要一想到,我的胸腔里跳動的是你的心臟,我就覺得惡心?!?lt;/br> 是的,惡心。</br> 如果不是因為這顆心臟,江冷的身體也不會被霸占,她也不必看著自己曾經最熟悉的那個人,變成了現在這樣子。</br> 如果不是為了她,江冷也還好好地活著。</br> 她厭惡自己現在的這顆心臟,也厭惡她自己。</br> 所以,等到她為江冷報了仇,她就把心臟還給韓敘。</br> 一了百了,她什么都不欠他的。</br> 干干凈凈,利落地走,去和江冷團聚。</br> 女人的話,讓韓敘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心臟抽著疼,腦袋里也轟轟隆隆地一片。</br> 她說……</br> 她要將心臟還給他。</br> 他的心臟在她的身體里,讓她覺得惡心……</br> 原來……是這樣嗎……</br> 凌果她居然……這么討厭他……</br> 連他的心臟在幫她維持生命,她都覺得難受,還想在為江冷報仇了之后,把心臟還給他……</br> “那如果……”</br> 韓敘沉了沉聲:“如果我想把身體還給江冷,要……要做什么?”</br> 男人的話,讓凌果胸中的悲傷和憤怒再次席卷而來。</br> 韓敘居然說,想把身體還給江冷?</br> 要怎么還?</br> 江冷的一切,他的過去,他的邏輯,他的思維,他大腦的一切,都被人像是扔垃圾一樣地扔掉了。</br> 還能找得回來嗎?</br> 找得回來嗎?</br> 忍著胸口的劇痛,凌果咬住唇,目光死死地盯著韓敘的臉:“找不回來了,找不回來了!”</br> “韓敘,我的江冷,被你,被你們韓家人殺了,永遠都回不來了!”</br>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br> “我說我要把心臟還給你,你就說你想讓江冷回來……”</br> “我告訴你!就算你死了,江冷也不會回來,你這輩子都欠了江冷的!”</br> 她一邊說著,眼淚一邊放肆地流著。</br> 眼看著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又開始膠著,黎月嘆了口氣,連忙再次竄到兩個人中間,將他們分開一段距離,也讓他們彼此冷靜。</br> 最后,她無奈地看了韓敘一眼:“你也看到了,每次你提起江冷,凌果都會情緒失控。”</br> “我想,你肯定知道其中的原因?!?lt;/br> “你霸占著江冷的身體,卻一次次地在她面前提起他……”</br> “就算你討厭凌果,也不必如此一直在一個女人面前提起他最深的傷。”</br> 說完,黎月深呼了一口氣:“韓先生,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幫助凌果控告韓家和米家也沒關系。”</br> “韓思彤你今天就別帶走了,我們有我們的辦法處理她?!?lt;/br> 冷冷地扔下這句話之后,黎月轉身攙扶住凌果,將她按在沙發上,然后冷漠地拿出手機來撥了個號碼:“進來,送韓先生回去?!?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