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淚滲透了韓敘胸前的布料,弄濕他的胸膛。</br> 感受著凌果的眼淚,聽著她委屈的聲音,有那么一瞬間,韓敘有種沖動。</br> 有種想要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江冷的沖動。</br>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br> 這些年來,他雖然接觸的女人不多,但是想要接近他的女人,還是不少的。</br> 那些女人,什么樣的招數和方法都用過了,他從來都沒有上當過。</br> 但……</br> 面前的這個女人,和別人不一樣。</br>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悲傷的情緒,也能明白她的心碎和無奈。</br> 她單薄脆弱地讓人心疼。</br> 心疼到……</br> 他甚至想假扮她口中的江冷,來稍稍地讓她有一點安慰。</br> 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br> 他是有未婚妻的人。</br> 米柯在他身邊守護了這么久,他不可以對不起米柯。</br> 就連對這個陌生女人的安慰,其實都是在對不起米柯。</br> 想到這里,男人深呼了一口氣,垂眸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掉眼淚的女人,聲音沙啞:“這位小姐……”</br> “我想……”</br> “其實你心里也很清楚,我和你的江冷,不是完全一模一樣的,是不是?”</br> 男人的話,讓凌果的心臟狠狠地一頓!</br> 她死死地咬住了唇,沒說話。</br> 的確。</br> 這個男人雖然身形,容貌,氣場,甚至聲音都和江冷一模一樣。</br> 但是他的眼神,他身上透出來的味道,他的氣質,還有他看向她的眼神……</br> 都讓凌果心里其實有了一種莫名的陌生感。</br> 江冷,是海城和營城兩個城市的幫派老大。</br> 海城的天地,是厲景川幫忙的。</br> 可是營城的,卻是他帶著自己的小弟們,一拳頭一拳頭打下來的。</br> 江冷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王者一樣的孤傲和冷漠,也帶著不可一世的狂佞。</br> 而這些,在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上,是看不到的。</br> 可即使這樣,凌果卻依然相信,他就是自己的江冷!</br> 因為氣質,眼神,這些東西,是可以偽裝的!</br> 江冷一直都是個偽裝高手。</br>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將她生病的事情隱瞞了一年多的時間,甚至常常露出絕情的神態,讓她完全誤會了他對自己的感情。</br> “你就是江冷。”</br> 深呼了一口氣,凌果目光篤定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就算你偽裝地再好,你都是江冷。”</br> “我不會認錯的。”</br> 她認錯了誰,也不會認錯江冷。</br> 他們在一起一年多,除了途中分開的幾個月之外,幾乎每天都是睡在一起的。m.</br> 他身上的每一個部分,每一處細節,她都了解地清清楚楚!</br> 韓敘擰眉,看著面前這個胡攪蠻纏的女人,忽然有些頭疼。</br> 她明顯喝醉了,身上帶著酒氣。</br> 剛剛他還差點撞到了她。</br> 就這樣將她扔到大街上,實在有些不好。</br> 但……</br> 如果不把她扔下,她肯定還要繼續發瘋。</br> “江冷,你別裝作不認識我好不好?”</br> 見身邊的男人沒有反應,凌果閉上眼睛,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br> “我是真的看清楚我自己的內心了。”</br> “我之前想要離開你的想法真的太幼稚了。”</br>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只要我離開你,你就可以過得更好了。”</br> “我計劃著離開,計劃著讓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br> “可是,直到你真的離開我……我才知道,你對我來說,到底有多重要……”</br> 說完,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那雙婆娑的眸:“所以,江冷,你是不是想要懲罰我曾經想要離開你,所以故意這樣離開我,給我個教訓?”</br>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抹著眼淚,聲音哽咽地帶著抽泣:“我知道錯了。”</br> “我真的知道錯了江冷。”</br> “你不要再裝作不認識我了好不好?”</br> “我……”</br> 她閉上眼睛,眼淚無聲滑落:“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不愿意再失去你了。”</br> “我知道我有錯,我用下輩子來給你贖罪好不好?”</br> “以后你就算打我罵我,對我再不好,我都不介意,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不要再跟我說這種奇怪的話就可以了……”</br> “好不好……”</br> 她的聲音從哽咽,到沙啞,聲音越來越小。</br> 語調也越來越卑微。</br> 韓敘不認識這個女人。</br> 但他多少也被她的情緒感染。</br> 男人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司機:“開車,回家。”</br> 司機頓了頓,并沒有發動車子,而是有些為難地開口:“先生……”</br> “您和米家大小姐的婚約正在商談呢……”</br> “您現在一大早就帶個女人回家……不太好吧?”</br> 韓敘抬手按住凌果一個勁地想往他身上倒的腦袋,眉頭緊鎖:“那不然呢?”</br> “把她一個人直接扔在早上四點鐘的大街上凍死?”</br> 說著,他冷哼一聲:“如果剛剛不是我提醒,你已經撞到她了!”</br> “看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你賠得起?”</br> 簡單的幾句話,讓司機瞬間說不出話來了。</br> 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在開車的時候去看米柯發給他的消息,這才差點撞到了這個女人。</br> 但是……</br> 司機想起剛剛米柯給他發的那條消息:</br> 【幫我看好韓敘,如果有陌生女人接近他,第一時間報告給我。】</br> “要不……”</br> 司機擰起眉:“要不,我們把這女人送到米家,讓米小姐照顧她?”</br> 韓敘遲疑了片刻:“也好。”</br> 米柯是他的未婚妻,幫他照顧個路上撿到的女人天經地義。</br> 況且,他直接把這女人帶回到韓家,的確是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母親和妹妹肯定要問東問西。</br> 而直接將這個女人交給米柯,倒是個不錯的方法。</br> 她既不會吃醋,也讓他在米柯面前表了忠心。</br> 想到這里,男人勾了勾唇:“走吧,去米家。”</br> “好嘞!”</br> 司機高興地立刻發動了車子,腦袋里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br> 這一趟,又能在米小姐那邊拿到不少的報酬!</br> 車子飛速前進。</br> “江冷……”</br> 車后座,凌果終于哭得累了,昏昏沉沉地倒在了韓敘的肩膀上。</br> 韓敘垂眸,看著女人還帶著淚痕的側臉,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