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的話,讓霍霆琛整個人微微地頓了頓。</br> 片刻后,他調整好情緒,抬眼淡淡地看著厲景川:</br> “厲先生何出此言?”</br>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和厲先生,還沒有熟悉到可以稱兄道弟的程度吧?”</br> 厲景川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高傲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目光冰冷地看著霍霆琛裝瘋賣傻:</br> “霍先生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br> “你媽媽姓什么,你還記得嗎?”</br> 男人的話,讓霍霆琛的眸子狠狠地瞇了起來!</br> “我母親姓什么,和厲先生您沒有關系吧?”</br> 霍霆琛的母親,其實是現在的霍老爺的原配。</br> 當初的霍老爺,只是個窮酸的年輕人,而媽媽是有錢的大富大貴人家的二小姐。</br> 后來,她遇見了霍老爺,以為自己遇見了愛情,不顧一切地離開了家庭,不惜和自己的雙胞胎姐姐決裂,不惜和家里人老死不相往來。</br> 她屈尊降貴地嫁給一個窮小子,以為自己像是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一樣,是個偉大的,為了愛情能夠付出一切的女人。</br> 但是結果……</br> 她以為自己的偉大,真的是她的自以為。</br> 因為霍老爺對她所謂的愛情,是有保質期的。</br> 在她幫助霍老爺從一個窮小子翻身,成為當時名鎮一方的商業大鱷之后,霍老爺就再也看不上這個幫助自己白手起家的女人了。</br> 即使自己的事業起步,全都靠的是她自己平時積攢的零花錢,即使自己的第一桶金,就是她幫忙賺回來的。</br> 但是霍老爺依然覺得,這是他自己的本事,和自己家里的那個黃臉婆,沒有任何的關系。</br> 所以,他為了利益,選擇拋棄了她。</br> 然后,他娶了現在的妻子,也就是現在的霍太太。</br> 霍太太的家里背景深厚。</br> 而那個時候,霍霆琛親生的母親的家族已經沒落了,姐姐已經過世了。</br> 她又和家里人決裂了許多年,所以她勢單力薄。</br> 最后,她被現任的霍太太逼著跳了海自殺。</br> 而她的兒子霍霆琛,原本應該是霍老爺真正的長子,卻被包裝成了私生子。</br> 所有人都知道,霍霆琛的母親其實是霍老爺子家里的一個女傭,霍霆琛其實是個不配繼承霍家遺產的私生子。</br> 甚至,他們以為霍霆琛也是這么認為的。</br> 畢竟,當年他母親過世的時候,霍霆琛才剛剛四五歲而已,他什么都不懂。</br> 可是……</br> 沒有人知道,其實霍霆琛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記憶了。</br> 關于小時候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br> 甚至,他還清晰地記得住,自己母親真正的姓氏,和真正的名字……</br> “我的人之前調查出來的資料上面都明確地寫著,您的母親,其實是以前霍老爺家里的一個女傭,姓李,對不對?”</br> 厲景川的話,讓霍霆琛臉上忍不住地泛起一絲的冷笑來。</br> 看來這個所謂的手眼通天的厲景川,也不過如此。</br> 他剛剛甚至還真的期待了一下,厲景川是不是能調查出來他真正的身世呢。</br> 看來,是他想得太多了。</br> 厲景川,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br> “可是。”</br> 就在霍霆琛以為厲景川不過如此的時候,厲景川微微地瞇起眸子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淡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br> “我的人其實還調查出來了一些關于霍家當年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br> “其實你的母親,不姓李,她姓墨。”</br> 簡單的一句話,讓霍霆琛整個人瞬間相適配被雷劈了一樣地動彈不得。</br>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此刻寫滿了震驚地看向厲景川:</br> “你……”</br> 他怎么會知道?</br> 他怎么可能知道?</br> 他的親生媽媽,的確是姓墨……</br> “我不但知道她姓墨,我還知道,她的名字,叫墨洋。”</br> 厲景川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的男人:</br> “其實你也不必這么驚訝,這些事情我之所以知道,并不是霍家人告訴我怕的。”</br> “霍老爺當年做出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就算我用槍指著他的腦袋,他也不會老老實實地交代的。”</br> 霍霆琛瞇起眸子,那雙眼睛冰冷地看著厲景川,嘴唇微微地動了動,卻一個字都沒說。</br> 他不敢說。</br> 他怕厲景川說這些只是為了套路他,只是為了讓他說出實話來。</br> 所以,霍霆琛對厲景川的這番話,不認同也不否認,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想知道厲景川到底還知道一些什么。</br> 他的心理活動和他的反應,厲景川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br> 男人瞇起眸子,繼續淡淡地開口:</br> “我剛剛說了,我可以喊霍先生弟弟,這絕對不是套近乎。”</br> “你也應該清楚,憑著我這樣的身份,我根本不必和你套近乎,也根本不必討好你。”</br> 說完,他的腦袋后仰,優雅地靠在沙發上,目光睥睨著霍霆琛:</br> “就算是討好,也應該是你討好我。”</br> 霍霆琛冷笑一聲,繼續瞇眸看他,一言不發。</br> 他的反應,讓厲景川的眼底閃過一絲賞識。</br> 這個男人的小心程度,倒是和他有一拼。</br> 厲景川嘆了口氣,低沉磁性的聲音繼續淡淡地開口:</br> “我之所以能調查出來關于你的事情,并不是我在乎你,你這樣的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br> “只是,你又想辦法算計黎月,又威脅黎月,我不可能不引起對你的重視。”</br> “但調查出來你母親,也是個意外。”</br> 他優雅地將雙手搭在一起,眉頭有些苦惱地皺起來:</br> “可能霍先生對我的家事也不了解。”</br> 霍霆琛冷笑:</br> “我沒興趣了解。”</br> 在他眼里,厲景川和黎月這兩個人,不過是對一個才剛剛兩歲的冉冉下手的惡魔,仇人。</br> 他沒有興趣去了解仇人的家事。</br> “我出生的那年,我的母親就過世了。”</br> “我父親因為我導致我母親難產去世,所以對我很冷漠,這么多年基本沒有照顧過我。”</br> “我一直都是奶奶帶大的,關于母親的事情,我也只是聽奶奶提起過。”</br> 他嘆了口氣:</br> “我的母親,叫做墨瀾。”</br> “她有個不聽話的,離家出走的雙胞胎妹妹,叫墨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