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厲景川的這番話,黎月開始還有些不解:</br> “你為什么在找一個丟了兩個月前失去孩子的女人?”</br>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黎月終于反應過來。</br> 她抬起頭來,目光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br> “你……你是在找冉冉的親生母親?”</br> 厲景川點了點頭:</br> “這段時間我調查過了,秦牧然和凌青荷當初,肯定是想將你和我的親生女兒帶走,成為他們的把柄的。”</br> “但是因為中途出了岔子,最后到了秦牧然和凌青荷手里的,才變成了冉冉。”</br> “而你生育的那天,凌青荷和秦牧然為了做戲逼真,所以選擇了和你同時生產。”</br> “因此,我們的親生女兒被帶走的那天,凌青荷和秦牧然都在醫院里面演戲。”</br> “我們調取了監控,那天凌青荷從你開始有生產反應的時候,她就開始住院了。”</br> “而秦牧然則是一直在手術室外面陪著岳父,兩個人一起擔憂地等著凌青荷出來。”</br> 男人的話,讓厲景川的眸色微微地暗了暗:</br> “是啊。”</br> 那天,是黎月這輩子都忘不掉的,最傷心難過的一天。</br> 她的丈夫厲景川,成了她的仇人,她生育的時候,他不能陪在她身邊。</br> 不光是生育的那天,在生育之前的懷胎十月,厲景川幾乎都是完全缺席的。</br> 她的母親成了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不能說話不能動。</br> 她的父親,滿心滿眼都是凌青荷這個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br> 黎月和凌青荷同時臨產,同時準備生產,他卻選擇陪在了凌青荷的身邊。</br> 其實對于那天的場景,黎月在知道凌青荷也懷孕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br> 可是她沒猜到的是,在她生育的那天,連她的親哥哥凌御瑾也沒有陪著她。</br> 整個小莊園里面,只有一群傭人陪著她。</br> 她難產,難受,大出血。</br> 身邊卻連一個讓她抓著手,安慰她的人都沒有。</br> 而等她生育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過世”了。</br> 那天的悲傷和難過,黎月這輩子都忘不掉。</br> 看著黎月似乎沉浸到了過去的悲傷中,厲景川連忙嘆了口氣,伸出手握住黎月的手:</br> “都過去了。”</br> 他嘆了口氣,繼續開口,試圖將黎月從那種難過無助的情緒中拉出來:</br> “我也仔細地想過了。”</br> “那段時間里,秦牧然和凌青荷最好的左右手,就是凌衍寒。”</br> “所以,我曾親自去監獄找到了秦衍寒。”</br> “秦衍寒交代了當天的情形。”</br> “他的確是奉命用一個死嬰來替代我們的孩子,想將我們的孩子劫掠到秦牧然和凌青荷的身邊。”</br> “但是中途出了變故,有一群他根本不認識的黑衣人,將我們的孩子奪走了。”</br> “所以,他就臨時跑到當時的一個小醫院里面,隨便飽了一個女嬰替代了我們的孩子。”</br> 說完,男人嘆了口氣,輕輕地將黎月抱在懷里:</br> “我想,我們有多么想找到我們的孩子,冉冉的父母就應該有多想找到她吧。”</br> “以己度人,我也希望當我們的孩子落入到別人的手里的時候,別人也能盡力讓我們的孩子回來。”</br> 男人的話,讓黎月默默地咬住了唇。</br> 她嘆了口氣,默默地抓緊了厲景川的手:</br> “嗯。”</br> “還是你想得周到。”</br> 之前的黎月,只是覺得冉冉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小孩子,她應該好好地對冉冉,將冉冉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br> 可如今厲景川一說,她忽然覺得他很有道理。</br> 他們失去了孩子,也焦急地到處尋找。</br> 冉冉的媽媽和爸爸,應該也是一樣的心情吧?</br> 比起讓冉冉留在他們身邊,其實幫助冉冉找到她的親生父母,是更好的選擇。</br> 不得不承認,在有些時候,厲景川的確是比她更細心,也考慮地更周到。</br> 想到這里,黎月轉過頭看著厲景川的臉:</br> “那你……找到冉冉父母的相關線索了嗎?”</br> 厲景川搖了搖頭。</br> 這正是他覺得奇怪的地方。</br> 他找遍了整個營城,也沒找到有哪家在兩個月前丟失了孩子的。</br> 凌衍寒也將他當時搶奪孩子的醫院的位置報了出來。</br> 可是,當晚那家醫院并沒有孩子出生。</br> 所以,直到現在,就算厲景川手眼通天,也還是沒有找到冉冉親生父母的任何線索。</br> 如今,云默卻說,隨著霍霆琛來到營城,營城也多了一隊一直尋找兩個月前丟失孩子的單親媽媽。</br> 或者,霍霆琛要找的,和他要找的,是同一個人。</br> 厲景川瞇眸看著遠方,深邃的眸底變得幽深不見底。</br> 霍霆琛找冉冉的父母,到底是為了什么?</br> 他想做什么?</br> 難道說……</br> 男人瞇眸,眼前浮現出從霍霆琛出現之后的所有線索來。</br> 他寧愿屈尊降貴也要和黎月合作,甚至還威脅黎月。</br> 同時,他收留秦牧然,還派了一隊人馬,在尋找冉冉的親生父母。</br> 這一切的一切,結合起來,那就是——</br> 這個霍霆琛,是沖著他和黎月來的。</br> 所以,厲景川不得不懷疑,這個霍霆琛,和兩個多月以前搶走他和黎月親生女兒的黑衣人有關。</br> 否則,無法解釋為什么他和黎月的孩子在那天晚上就沒了蹤跡。</br> 更無法解釋,為什么霍霆琛來到營城之后做的樁樁件件的事情,都和他跟黎月有關。</br> 想到這些,男人長舒了一口氣,轉頭看了黎月一眼:</br> “或許……”</br> “我們的孩子很快就能找到了。”</br> 他有種預感。</br> 他和黎月的孩子,應該很快就能回到他們身邊了。</br> “我也希望她能早點回來。”</br> 黎月將腦袋靠在厲景川的肩膀上,沉沉地嘆了口氣。</br> 看著妻子這樣長吁短嘆的模樣,厲景川微微地瞇了瞇眸。</br> 晚飯后,他沒有和往常一樣,去兒童房陪著三個孩子玩耍,而是直接去了書房。</br> 他將所有關于霍霆琛的資料再次整合了起來,仔仔細細地翻了個遍。</br> 最后,他的視線停留在了霍霆琛的身世一欄上。</br> 男人擰起眉頭,拿起電話給白洛打過去:</br> “你確定,霍霆琛……是那個人的兒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