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叔叔的死,就算真的是秦家人在背后搗鬼,難道厲老太太就沒有責任嗎?”</br> “還有,當初凌家幾次都差點被厲家害得破產了!”</br> “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和厲老太太有關系?”</br> “她本人甚至也派了殺手過來想要殺害爸爸媽媽!”</br> “媽媽只是派人去榕城給她下了點毒而已,但也沒有讓她立刻死去,她中毒之后,不還又活了十幾年嗎?”</br> 說著,黎月冷笑起來:</br> “現在凌家和厲家的仇恨解除了,你就連曾經斗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都不愿意承認了?”</br> “媽媽說這件事是她做的,那就是她做的。”</br> “沒有什么人值得我們媽媽去替他們頂罪的,不是嗎?”</br> 說著,她認真地看著柳如煙的臉:</br> “母親,你說是不是?”</br> 面對黎月的滿臉真誠,柳如煙的臉色稍稍地有些難看了起來。</br> 但她還是勾唇輕輕地笑了起來:</br> “是的,月兒。”</br>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人值得我去為他們頂罪。”</br> “所以當初那件事,真的是我做的。”</br>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管家一眼,然后搖著輪椅走到黎月面前,輕輕地伸出手去握住黎月的手:</br> “謝謝你愿意相信媽媽。”</br> 黎月也勾唇笑了起來:</br> “媽媽,何必跟我說謝謝呢。”</br> “我們是真正的母女啊。”</br> 說著,她轉頭看了凌御瑾一眼,沒說話。</br> 但黎月雖然沒說話,這眼神里的殺傷性卻太強了。</br> 所以凌御瑾冷笑一聲,直接站起身來。</br> 他起身的動作太大,身后坐著的椅子甚至都直接摔在了地上。</br> 但凌御瑾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地,面無表情地繞過椅子離開。</br> 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他頭也不回地冷笑出聲:</br> “到底你們才是一家人。”</br> “在你們眼里,我從來都只是個外人。”</br> 他說著,唇角的冷意更深:</br> “不管我怎么樣想和你們成為一家人,不管我怎么努力,在你們眼里,我都是厲家的余孽,是不是?”</br> “既然如此,我以后也不會再來了。”</br> “我已經找到我的母親的墳,也找到了我同母異父的弟弟,還有老家的親人厲景川。”</br> “我的確是再也不必回到這個凌家了。”</br> 說完,男人抬腿大步地離開。</br> 柳如煙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地咬住唇:</br> “御瑾……”</br> “我去看看。”</br> 看著柳如煙焦急的模樣,凌修誠嘆了口氣,放下筷子就要起身去追。</br> 不管怎么樣,凌御瑾都是他的親生兒子,凌御瑾和柳如煙和黎月鬧矛盾,他理應去做中間人。</br> “爸爸!”</br> 凌修誠剛走了幾步,就被黎月喊住了。</br> 黎月冷笑著低下頭,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冷漠地看了他一眼:</br> “別追了。”</br> “他都說了,他不是凌家人,他以后也不會再回這個凌家了,你干嘛去追,浪費時間也浪費精力。”</br> 說完,她甚至心情不錯地給凌修誠和柳如煙夾菜。</br> 凌修誠頓了頓,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黎月,又看了一眼柳如煙。</br> 這到底怎么回事?</br> 以前黎月和凌御瑾這兄妹兩個的感情很好的。</br> 怎么他們這才回來沒多久,就變成這樣了?</br> 昨天黎月還在朋友圈里面發她和凌御瑾程茹三個人的合影,還說希望程茹早點醒過來,不要讓她的親愛的哥哥一個人。</br> 這才一夜過去,親愛的哥哥,就變成了都不需要出去追的外人了?</br> 凌修誠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柳如煙,最后還是坐下了。</br> 倒不是他聽從了黎月的話不想去追了。</br> 而是……</br> 他忽然想到,凌御瑾這個兒子,如果心情不好的話,是希望誰都不要出現在他的眼前了。</br> 現在這種時候,他還是不要去找凌御瑾,不要給他添堵才好。</br> 一頓飯,一家三口各懷鬼胎,吃的并不開心。</br> 飯后,凌修誠提出要帶著柳如煙到后花園去逛逛,讓她消解一下心情。</br> “我和黎月去就可以了,你自己找點事情做。”</br> 柳如煙微笑著拒絕了他,然后朝著黎月招了招手:</br> “不介意陪媽媽走一會兒吧?”</br> 黎月頓了頓,這才點了點頭,走過去抓住柳如煙的輪椅,推著她朝著花園的方向走去。</br> “你們兩個也跟過來吧。”</br> 路過管家和明奇的身邊的時候,柳如煙淡淡地勾唇開了口。</br> 管家和明奇對視了一眼,然后都臉色不太好地跟著柳如煙和黎月去了后面的花園。</br> “月兒。”</br> 柳如煙坐在輪椅上,看著花園里面的假山和流水,唇角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br> “我很感謝你。”</br> “謝謝你愿意相信我。”</br> 她看著遠處的假山,思緒仿佛飄過了那座假山,娶到了更遠更遠的地方:</br> “其實我知道,今天我的借口挺蹩腳的。”</br> “你應該也會想,如果真的是我做的,為什么我之前不說出來,是吧?”</br> 女人的話,讓黎月沉默了片刻。</br> 但最后,她還是深呼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了柳如煙的臉:</br> “是的。”</br> 在她眼里,柳如煙一直都是個坦坦蕩蕩的人。</br>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她早就說出來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br> “但是你還是選擇了相信我。”</br> 柳如煙嘆了口氣,輕輕地伸出手去抓住了黎月的手:</br> “你的這份信任,讓媽媽很心疼,也很欣慰。”</br> “但是……”</br> 女人閉上眼睛:</br> “是媽媽讓你失望了。”</br> “我說謊了。”</br> 女人的話,讓黎月忍不住地咬住唇來。</br> 她啞著嗓子開口:</br> “那您……說了什么謊?”</br> “我想你是知道的。”</br> 柳如煙勾唇,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管家和明奇:</br> “你們兩個,還不快點將事情的真相都告訴大小姐?”</br> 一句話,讓身后管家和明奇父子兩個同時:噗通地一聲跪了下來。</br> 管家趴在地上,頭狠狠地埋進手臂里面:</br> “當初陷害厲老太太的,其實是我和明奇兩個。”</br> “但是……”</br> 管家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幾分的自責和懊悔:</br> “但,我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br> “是當年太太在喝醉酒的時候說的,要毒害厲老太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