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果的話,讓黎月莫名地有些心酸。</br> 她伸出手抓住凌果的手,聲音帶著幾分的哽咽:</br> “果果,都過去了。”</br> 曾經的凌果經歷的一切,黎月其實連想都不敢想。</br> 凌果能夠撐著那段最不堪的歲月走過來,變成現在這樣,真的很不容易。</br> 江冷在照顧凌果這件事上,真的功不可沒。</br> 她深呼了一口氣:</br> “果果,既然這樣的話……”</br> “你要不要……”</br> 她認認真真地看著凌果那雙帶著眼淚的雙眸:</br> “要不要選擇不離開江冷?”</br>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像江冷這樣一心一意地,只因為你是你而對你好的男人,不多了。”</br> 凌果勾唇苦笑了一聲,唇邊全都是嘲諷和無奈。</br> 她抬起眸子看著黎月:</br> “不可能了。”</br> “你知道為什么我當初要離開江冷,找到我后面的未婚夫嗎?”</br> “是因為……”</br> 她深呼了一口氣,看向遠方:</br> “我覺得我配不上他。”</br> “是真的配不上。”</br> “你知道嗎?江冷在幫派里面的仇敵也不少,他們背后都怎么嘲諷江冷的?”</br> “他們說江冷撿破鞋,說江冷喜歡撿垃圾,喜歡睡被很多人睡過的公交車。”</br> 女人的話,讓黎月渾身的血液瞬間僵硬了。</br> “還有更多難聽的,我沒有辦法跟你說清楚,黎月。”</br> 凌果看著遠方的天空,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地滑落:</br> “每次江冷聽到別人這么說,都會帶人去找他們算賬,不是讓人家斷胳膊就是斷腿……”</br> “雖然很解氣,但是……我知道,這些傳言,只要我和他在一起一天,就一天不會消失。”</br> “他不可能將所有說這些傳言的人全都解決,也不能解決掉我曾經的這段不堪的往事……”</br> “他的下屬,兄弟,雖然從未在他和我面前說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們很多人都在背后抱怨過,我這個老大的女人,讓他們被別的幫派的人嘲笑,讓他們抬不起頭來。”</br> 黎月的雙手默默地捏緊了凌果的手。</br> 心臟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割著一樣地疼。</br> 當初……</br> 當初凌果遭受的一切,其實都和她有關。</br> 如果那天她不是和凌果一起……</br> “果果,是我對不起你。”</br> 黎月低下頭,吸了吸鼻子,默默地開口。</br> “沒什么對不起的,都過去那么久了。”</br> 凌果反手握住黎月的手,聲音淡淡地:</br> “我喜歡江冷,我不希望讓他因為我,成為一個有軟肋的人,不愿意讓他因為我,總是被人嘲笑。”</br> “我更不希望,讓他的兄弟因為我,覺得跟著他這個老大臉上無光。”</br> “所以我選擇離開他,找到了我后面的未婚夫。”</br> “但是結果你也知道了……”</br> 凌果嘆了口氣:</br> “江冷的占有浴太強了。”</br> “他因為我的未婚夫和我訂婚,就將他殺了,強制讓我在他身邊,一刻都不許離開。”</br> 她看著遠方,目光遼遠空靈:</br> “現在我們在營城,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還過得挺開心的。”</br> “但是我們早晚都是要回去海城的,到時候,流言還是會鋪天蓋地地襲來,我不愿意面對,也不想江冷去面對。”</br> “所以,我想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就離開江冷,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從頭開始,一個人安靜地生活。”</br> 黎月看著凌果蒼白的臉,心里除了心疼,還是心疼。</br> 這些凌果說出來的過去,黎月沒有體驗過,但是,她之前體驗過被人冤枉霸占凌家家產的感覺。</br> 那只是短短的幾天的輿論發酵,還都是正規媒體,她都覺得很難受。</br> 更別說凌果這種了……</br> 那些底層混幫派的人,說出來的話,都是臟的不能聽的。</br> 凌果到底聽過了多少?</br> 她現在能風輕云淡地說出這些,心里肯定也是萬分煎熬的吧?</br> 想到這里,黎月深呼了一口氣:</br> “好。”</br> “果果,我幫你,幫你瞞著江冷,幫你在想辦法離開。”</br> “好姐妹。”</br> 女人的話,讓凌果那張慘白的臉上終于有了血色:</br>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br> 她現在想要想辦法離開江冷,其實是完全不可能的。</br> 上次在車站被抓回來,就是個最好的例子。</br> 所以,她除了找黎月和厲景川求救,別無他法。</br> 黎月嘆了口氣,緊緊地抓住凌果的手:</br> “我只希望,離開江冷之后……你能真正地過得開心一點。”</br> 可是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黎月清楚,這怎么可能呢?</br> 凌果這么喜歡江冷,處處都為江冷著想。</br> 一旦離開了江冷,她又怎么能夠開心快樂得起來?</br> 但是,既然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那還是分開,對彼此都好一點。</br> 兩個女人在外面的花園里面聊了整整一個上午。</br> 日上三竿的時候,念念推開厲宅的大門,一路小跑地跑到了凌果身邊,直接張開雙臂撲進凌果的懷里:</br> “干媽!”</br> 看著念念可愛的模樣,凌果忍不住地笑了起來:</br> “念念真可愛。”</br> 真希望以后她能夠給江冷生下的,也是個女兒。</br> 長得像江冷一點,也要可愛一點,讓江冷看著女兒的時候,能夠不那么涼薄。</br> 看著凌果的目光,黎月嘆了口氣,她已經猜到了凌果的心中所想。</br> 于是她勾唇笑了笑:</br> “念念,多和你凌果干媽相處一下,她最喜歡你了。”</br> 念念嗯了一聲:</br> “好啊!”</br> “干媽中午留下來吃飯吧!”</br> 凌果笑著點了點頭。</br> 點頭的同時,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隔著落地窗戶坐在沙發上的江冷。</br> 此刻的江冷不知道是在和厲景川說著什么,眉頭緊緊地鎖著,似乎遇到了什么難辦的事情。</br> 他總是這樣,喜歡皺眉,兩根眉毛之間都因為一直皺眉,有了淺淺的皺紋。</br> 她跟他說過無數次了,不要皺眉,他永遠都聽不進去。</br> “在想什么?”</br> 就在凌果出神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道低沉的男聲來。</br> 她連忙抬起頭來。</br> 身邊沒有了黎月也沒有了念念。</br> 江冷正斜斜地靠在涼亭的邊緣看著她:</br> “明天帶你去醫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