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圓溜溜的小臉還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程茹心下一暖。</br> 下一秒,她直接伸出手臂來,將凌若寒小小的身子抱進懷里:</br> “你的心意,媽咪感受到了。”</br> 他才剛剛六歲。</br> 一個六歲的孩子,對親情有多么渴望,她很清楚。</br> 畢竟……</br> 從小,她就是個孤兒,在孤兒院的日子里,她最渴望的,就是能和自己的親生父母團聚,永不分開。</br> 可現在,凌若寒卻理智冷靜地告訴她,如果她不想嫁給凌御瑾,是可以不嫁的,他尊重她的想法。</br> 有這樣的兒子,程茹怎么能不感動?</br> 她緊緊地抱住凌若寒,母子兩個就這樣抱在一起,抱了很久很久。</br> 直到程茹的電話響了起來。</br> 是黎月打過來的。</br> “程茹,你要不要過來幫幫忙?”</br> “南潯他……”</br> 聽到電話那頭黎月為難的聲音,程茹擰眉:</br> “怎么了?”</br> 黎月嘆了口氣,將南潯執意要娶已經死掉了的簡柔的事情告訴了她:</br> “我和南潯關系相對比較好,他曾經也救過云嶼的命……”</br> “所以……”</br> 程茹擰了擰眉。</br> 她知道黎月現在肯定是為難的。</br> 一方面,她覺得南潯做的事情不可理喻,需要有人把他罵醒。</br> 另一方面,黎月全家受了南潯的不少幫助,如果南潯就是執迷不悟的話,如果黎月對他說了重話,他會覺得黎月和厲景川會是忘恩負義的人。</br> 雖說人只要問心無愧就好,黎月就算是對南潯說了重話,只要沒有真的忘恩負義,也沒什么問題。</br> 但……</br> 黎月對南潯,向來都狠不下心來。</br> 這種時候,的確是需要她的幫助。</br> 于是,程茹想都沒想,就直接開了口:</br> “放心,我馬上過去。”</br> “現在他人在哪?”</br> 黎月嘆了口氣:</br> “他……在民政局。”</br> “在逼著工作人員給他和簡柔辦理結婚手續。”</br> “林嬈在陪著他。”</br> 程茹倒吸了一口冷氣。</br> “我馬上到!”</br> 掛斷電話,她起身便要走。</br> “媽咪!”</br> 就在女人披上風衣走到門口的時候,凌若寒也一路小跑地追了上來:</br> “我跟你一起去!”</br> 程茹頓了頓,點頭:</br> “好。”</br> 她知道,凌若寒是想要珍惜每一個能和她相處的時間。</br> 女人伸出手握住小家伙的小手:</br> “我們走。”</br> 母子兩個出門之前,程茹還特地叮囑了家里的保鏢和傭人,要好好照顧筠筠和小橙子。</br> 這兩個女孩,一個生病還沒痊愈,一個還是個襁褓里的小娃娃。</br> 在保姆再三地保證會好好照顧她們之后,程茹才放下心來,帶著凌若寒一起驅車去往民政局。</br> “沈先生,程茹帶著孩子離開茶園居了,我們要行動嗎?”</br> 等到程茹的車子徹底離開了茶園居,一輛早就停在了茶園居附近的黑色轎車里,司機壓低了聲音詢問。</br> 電話那頭的沈秋淡淡地勾起唇來。</br>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牢床上的簡絮:</br> “要行動嗎?”</br> 簡絮翻了個白眼:</br> “當然要!”</br> “我費了那么大的力氣,才讓凌御瑾忘掉過去,什么都聽我的。”</br> “現在容清要研究讓凌御瑾恢復記憶的藥,你不攔著?”</br> 說著,她扁了扁唇:</br> “江星,你要是想讓我在有生之年喊你一聲父親,你就要聽我的!”</br> 沈秋冷冷地對著勾唇笑了起來:</br> “那好,行動吧。”</br> 說完,他又瞇了瞇眸,走到簡絮的面前,抬手一把扣住簡絮的下頜,逼迫她和他對視:m.</br> “你這張臉,我實在不喜歡。”</br> “不如我幫你毀了?”</br> 男人的話,讓簡絮瞬間瞪大了眼睛:</br> “你……你什么意思?”</br> “我的意思是……”</br> 沈秋輕笑了一聲:</br> “你這張臉,整容之后,一點都不像我女兒。”</br> “不如,你重新做一個丑八怪好了。”</br> 說完,他直接拿起刀子朝著簡絮的臉上揮了過去。</br> “啊——!!!”</br> 痛苦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秦家老宅。</br> ……</br> 程茹和凌若寒到了民政局的時候,南潯還在和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理論。</br> 他是個溫柔又紳士的人。</br> 即使是和工作人員吵架,聲音也是溫柔和煦的。</br> “難道因為人死了,我就不能在法律意義上,讓她成為我的妻子嗎?”</br> “這是她活著的時候的愿望,我必須為她完成。”</br> 工作人員一臉的無奈:</br> “先生,不能和死去的人結婚的。”</br> “如果您真的想和她綁在一起,可以自己舉行一個簡單的儀式,假裝你們已經真的在一起了……”</br> “不行,我就是要和簡柔領證……”</br> 程茹一進門,就聽到南潯在固執地和工作人員對話。</br> 南潯的身邊,林嬈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玩手機。</br> 那模樣,仿佛她就是一個跟著南潯來這里辦事的跟班,南潯和簡柔到底結不結婚,和她這個外人沒有分毫的關系。</br> 程茹嘆了口氣。</br> 南潯和林嬈之間的關系,她一直都看的清清楚楚的。</br> 曾經,南潯想給簡柔畫畫,每次畫出來的人像,都很像林嬈。</br> 林嬈也是,雖然每天都很忙,但是總會抽出幾個小時的時間和南潯視頻通話。</br> 程茹曾經以為,這兩個人在一起,只是時間問題。</br> 可是沒想到……</br> 簡柔死了,南潯卻發了這種瘋……</br> 她嘆了口氣,直接一個箭步上去,直接將南潯扯開:</br> “你發什么瘋?”</br> “活著的人你不好好珍惜,在這里非要和一個死人在一起?”</br> “你怎么不直接自殺和她殉情?”</br> 女人的話,讓南潯勾唇笑了笑:</br> “如果我沒有父母的牽掛在……”</br> “你以為我不會嗎?”</br> 程茹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瘋了。</br> 她深呼了一口氣:</br> “南潯,你好好想想,你要和簡柔在一起,是真的因為喜歡,還只是因為你覺得你對不起她,對她有愧疚在?”</br> “因為愧疚,你就要為了簡柔,搭上你的幸福……”</br> 說著,她看了一眼一旁的林嬈:</br> “還有林嬈的幸福嗎?”</br> 聽到程茹提起林嬈,南潯抬眸,淡漠地看了一眼那個依然低著頭擺弄著手機,一言不發的女人。</br> “她?”</br> “她的幸福,關我什么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