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瞬間安靜了下來。</br> 隔著一道簾子，護士和醫生們面面相覷。</br> 關于這個叫做溫小檸的病人和這個叫做程茹的女人之間的恩怨，他們雖然不知道全貌，但是在這幾個人的對話中，也多多少少地聽懂了一些。</br> 就是因為這個程茹遇見了危險，找了這個溫小檸的哥哥幫忙，所以錯過了時間，導致溫小檸發生了這樣的意外。</br> 他們都很同情溫小檸，但……</br> 讓程茹給她跪下，是不是有點太過了？</br> 畢竟，欺負她的人，不是程茹。</br> 而且，程茹和欺負她的人，也并沒有什么關系。</br> 程茹既不是參與者，又不是策劃者，只是剛好在遇到了危險的時候，找了溫小檸的哥哥而已。</br> 護士嘆了口氣，默默地壓低了聲音：</br> “看來還是要讓溫小檸的哥哥進來……”</br> “這程茹從穿著和身上的氣質來看，根本不是普通人……”</br> “這樣的女人，怎么可能給溫小檸跪下？”</br> 醫生也跟著點了點頭。</br> 他再次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開口：</br> “你偷偷出去找溫宿南進來吧。”</br> “我怕這兩個女人吵起來。”</br> 護士點頭離開。</br> “怎么，不想給我跪下？”</br> 這時，簾子里面的溫小檸見程茹一直沒反應，忍不住地冷笑了起來。</br> “連給我跪下都不敢，還說什么真心地覺得對不起我，想跟我道歉悔過？”</br> “程茹，你不過也是個虛偽的女人罷了！”</br> “你……”</br> 溫小檸的話還沒說完，程茹嘆了口氣，直接撩起衣服，緩慢地在溫小檸的面前跪下：</br> “溫小姐，對不起。”</br> 說完這句，她抬起那張慘白的臉，微笑著看著滿臉錯愕的溫小檸：</br> “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也應該履行你的承諾，把衣服穿上？”</br> 說著，她上上下下掃了溫小檸一眼：</br> “身材也不是很好，就別光著身子跟我聊天了。”</br> “我不太習慣看女人光著的樣子，特別是身材沒有我好的女人。”</br> “你！”</br> 程茹的話，讓溫小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br> 最后，她惡狠狠地瞪了程茹一眼，到底還是拎起了衣服。</br> 溫小檸一邊穿著，一邊冷冷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程茹：</br> “我猜的一點都沒錯，你這個女人，就是想搶走我的哥哥！”</br> “之前給我哥哥打電話的時候，說的情況那么嚴重，好像你下一秒就要死掉死的。”</br> “結果呢，現在不光能趕過來看我，還能在我面前跪下。”</br> “程茹，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里像是個死里逃生回來的？做戲也要做全套吧？”</br> 女人的話，讓程茹忍不住地勾唇笑了起來。</br> 她淡淡地掃了溫小檸一眼：</br> “你愿意這么想，就隨你好了。”</br> 實際上……</br> 程茹之所以愿意這么痛快地給溫小檸跪下，其實都是因為她已經沒有力氣了。</br> 跪著，總比扎按著要省力氣得多。</br> 更何況，跪下還能讓溫小檸獲得滿足感，覺得她終于勝利了，從而快點答應把衣服穿上。</br> 程茹自然求之不得。</br> “什么叫我這么想？”</br> 溫小檸冷冷地瞪著程茹：</br> “我說的，哪句話不是事實？”</br> “程茹，你就是想搶走我哥哥！”</br> 穿好衣服的溫小檸走上前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程茹：</br> “我告訴你，姓程的。”</br> “我哥哥是我的！”</br> “我跟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他不是我的親生哥哥，我們兩個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一直以兄妹相互稱呼，但是我們之間，是沒有血緣的！”</br> “我以為，身為女人，你能清楚，我告訴你這些事情，就是證明了我對我哥哥的感情！”</br> “我不知道你是太遲鈍了感受不到我的意思，還是明明知道我對我哥哥請跟珍重，還故意地想要搶走我哥哥！”</br> “不管怎么樣，程茹，你看到了嗎？”</br> “我哥哥心里還是更關心我，他因為自己選擇了去救你，已經后悔死了。”</br> “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br> 程茹跪在地上，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一點點地在流失。</br> 她之前被關在車里中暑又虛弱，其實還沒有完全恢復好。</br> 之所以強撐著身體進來照顧溫小檸，也完全是因為自己內心的愧疚而已。</br> 此刻，她看著溫小檸穿上了衣服的模樣，終于勾唇笑了起來。</br> 她進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溫小檸不要胡鬧。</br> 現在也算是達到目的了。</br> 只是……</br> 溫小檸的態度，真的和之前溫宿南口重的那個，因為被糟蹋了，所以一直想尋死覓活的形象，完全不一樣。</br> 不知道溫小檸之前是裝的，還是……心理調節能力真的這么強。</br> “程茹，你說話啊！”</br> 見程茹一眼不發，只是一直地盯著自己看，溫小檸瞇起眸子來，眼底帶了幾分的冷意。</br> 她走上前去，直接一腳狠狠地踢在了程茹跪在地上的身體上：</br> “跟你說話呢！聽不見，聾了？”</br> 程茹的身子本來就沒有力氣軟綿綿的。</br> 被溫小檸這么一踢，整個人直接朝著地上倒了下去——</br> 就在程茹整個人即將和地面親密接觸的時候，一道黑影沖進來，伸出大手直接將程茹攙扶住。</br> 溫宿南半蹲在地上，將程茹虛弱的身子抱進懷里，抬眼帶著幾分冷意地看向溫小檸：</br> “小檸，你這是在做什么？”</br> 男人的出現，讓溫小檸猝不及防。</br> 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的溫宿南，想說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br> 最后，女人只能吞了吞口水，擺出一副柔弱的樣子：</br> “哥哥，我……”</br> 她一邊咬著唇角，一邊雙眼含淚地看著溫宿南：</br> “我在和程茹小姐開玩笑而已……”</br> “我……”</br> “開玩笑？”</br> 溫宿南冷笑著抱著程茹，抬眸定定地看著溫小檸的臉：</br> “開玩笑就讓她給你跪下道歉？”</br> “程茹到底欠了你多少，要給你跪下道歉？”</br> “我都說過多少次了，這件事和程茹沒關系，都是我和徐天成的錯！”</br> “你憑什么讓她給你跪下？”</br> 說完，男人又心疼地看了一眼懷里的女人：</br> “你也是，干嘛給她跪下，我不是說過，這不是你的錯嗎？”</br> 溫宿南對程茹說這番話的時候，語調溫柔地如和煦春風。</br> 一旁的溫小檸聽著他這樣的聲音，雙手在身側死死地捏成了拳頭，眼底閃過一絲的怨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