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溫宿南的話,程茹頓了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br> 看著她欲言又止一臉為難的模樣,溫宿南忍不住地嘆了口氣:</br> “你不必自責。”</br> “傷害小檸的,是那個獸禽不如的東西,和你沒有關系。”</br>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為這件事再承擔一份責任的話,可能那個人應該是我。”</br> 男人伸出手捂著自己的額頭,用手將自己的整張臉都蓋住,聲音沙啞極了:</br> “當時我離開家的時候,小檸已經告訴我她發病的事情了,但是我沒有當真,我只以為小檸是為了攔住我,不愿意讓我來找你,故意說的借口。”</br> “現在想來,其實我不應該不相信她的。”</br> “起碼……”</br> “我應該把她帶到車上,讓她跟著我一起找你。”</br> “這樣一來,她也不會遇見這種事,我也能好好地看著他的病情,同時又不會耽誤救你的事情……”</br>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考慮地這么不周到,才會害了小檸……”</br> 男人捂著臉,聲音沙啞中帶著些許的哭腔。</br> 程茹看不到溫宿南的臉,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流淚了。</br> 但是,從他的模樣里,程茹看到了這個大男孩的擔當。</br> 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沒有責怪除了那個人渣之外的任何人。</br> 如果一定還要有個人出來承擔責任的話,他說那個人,其實應該是他。</br> 這樣的男人……</br> 讓程茹忍不住地想到了凌御瑾。</br> 如果……</br> 如果溫宿南的那個叫做黃子茹的媽媽,和凌御瑾的媽媽真的是同一個人……</br> 那溫宿南和凌御瑾,就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br> 可是,同樣是兄弟,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會這么大?</br> 現在的凌御瑾,可能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想起來,有個叫做程茹的女人,被他關在他的車里,差點死掉吧?</br> 想到這里,她閉上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br> 睜開眼睛,她看向了溫宿南:</br> “我……”</br> “我沒有什么能夠為你和小檸做的。”</br> “但是,如果之后報案的時候,在金錢或者別的方面需要什么幫助……”</br> “我一定會不遺余力的。”</br> “不光是程茹會不遺余力,我也會。”</br> 程茹的話音剛落,身后就響起了一道清澈的女聲來。</br> 程茹和溫宿南下意識地抬眼看去。</br> 站在程茹面前的,是穿著一身白衣,白衣外面披著黑色男士外套的凌果。</br> 凌果的手上,還包裹著紗布。</br> 她的手,上次被簡絮燙壞了之后,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地好起來。</br> 凌果的身后幾米處,站著一身冷沉的江冷。</br> 江冷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br> 很明顯,凌果身上的外套,就是江冷的。</br> 程茹看著凌果和江冷的模樣,眼里先是震驚,而后又是羨慕。</br> 對凌果的羨慕。</br> 雖然有的時候,江冷這個男人的占有欲強烈到可怕。</br> 但是不得不說,江冷對凌果是真的很好,時時刻刻地守護著她。</br> 就連凌果手上的紗布,程茹都看出來了,是最好的那份材料。</br> 當年,厲景川的那個便宜弟弟厲明賀還點名用過的那種,全世界產量很低的高級紗布。</br> 看著凌果的模樣,程茹就覺得自己真的太差勁了。</br> 明明也是戀愛,明明愛上的男人也很優秀。</br> 可為什么,她就把自己過成了這個樣子……</br> “糟蹋你妹妹的那個人,叫徐天成,是嗎?”</br> 這時,一直在凌果身后不說話的江冷淡淡地朝著溫宿南開了口。</br> 溫宿南頓了頓,連忙點了點頭:</br> “對,是叫徐天成,是我之前在修理廠的師父的小徒弟,他……”</br> “人我已經抓到了。”</br> 江冷淡漠地看了溫宿南一眼,聲音平靜地像是在說今天晚上要吃什么:</br> “你打算怎么辦,斷了他一條腿還是一條手臂?”</br> “或者是沒收他之前欺負你妹妹的作案工具?”</br> 男人說著,淡淡地勾了勾唇:</br> “不用你動手,我的人可以做的干干凈凈。”</br> 男人的話,讓溫宿南整個人狠狠地怔住了。</br> 他定定地看著面前的江冷,滿臉都寫著難以置信。</br> 他以前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底細。</br> 但是,看著他一副溫潤陰冷的模樣,說出來的話……</br> 怎么這么讓人毛骨悚然?</br> 斷了徐天成的腿或者手臂,甚至……</br> 對他的那里下手……</br> 溫宿南之前雖然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想到過,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br> 他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力,而且,就算自己對徐天成做了這種事情,難道不需要負責嗎?</br> 他逃得掉嗎?</br> 就算他逃出了營城,那以后溫小檸由誰來照顧?</br> 但是……</br> 面前這個男人,卻輕飄飄地告訴他,這一切,他都可以做到。</br> 而且做的干干凈凈,不用他插手。</br> 看著溫宿南臉上的震驚,江冷淡淡地笑了起來:</br> “一看就是單純的孩子。”</br> 溫宿南眼里寫著的難以置信,明顯就是根本不知道江冷的身份。</br> 而在營城,只要稍微和流氓這兩個字沾染上關系的人,就不可能有人不認識江冷。</br> 想到這里,江冷笑了起來:</br> “既然你不太懂,我就替你做決定了。”</br> “就拿走他不該有的,能欺負女孩子的東西好了。”</br> 說完,江冷轉過身,去了外面打電話。</br> 溫宿南怔怔地看著江冷站在醫院門口打電話的背影,整個人都是懵比的。</br> 他轉頭,怔怔丟看著程茹:</br> “你……你朋友?”</br> “他是做什么的?”</br> “混幫派的。”</br> 男人的話問出來之后,程茹還沒來得及說話,凌果就率先替程茹回答了他:</br> “他是我男朋友,是現在營城最大的幫派的老大。”</br> “他剛剛說的話,你別不當真,他是真的有這個本事,但是你也不要有負擔。”</br> “他幫你,完全是因為你妹妹這次出事,多多少少是和程茹有關系的。”</br> “程茹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情,我不可能坐視不管。”</br> 說完,凌果還忍不住地朝著溫宿南的臉上多看了幾眼。</br> 越看越覺得驚艷。</br> “這男人,是你的新男朋友?”</br> “凌御瑾的替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