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茹現在還記得,當時她做這份刺青的時候,有多疼。</br> 其實她原本是不想遮蓋這份胎記的。</br> 雖然她一直以為這些胎記很丑。</br> 但是……</br> 當年在孤兒院里的時候,當她和那個小哥哥抱怨自己的胎記太難看的時候,他說的話,卻讓程茹瞬間開心了起來。</br> 因為他說:</br> “我聽說,是因為有些天使在上天做了很多的好事兒,所以他們重新做人的時候,上帝想讓他們幸福,但是卻怕弄錯了人。”</br> “所以才會在他們出生的時候,給他們一些別人沒有的胎記,這樣上帝就不會將幸福送錯了人。”</br> 當時的程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解釋胎記,于是興奮地瞪大了眼睛:</br> “你是說,我上輩子是天使,這輩子會很幸福嗎?”</br> 小男孩鄭重地點了點頭:</br> “是的,這些胎記肯定是幸福的象征,你以后會很幸福很幸福的!”</br> 當時的程茹因為他的這幾句話,高興地手舞足蹈,再也不覺得自己的胎記難看了。</br> 這份激動,一直延續到后來她和唐杰在一起。</br> 和唐杰在一起的時候,唐杰每次想要碰她,都會看到她的這塊胎記,然后興致全無。</br> 為了不讓唐杰那么厭惡自己,當時卑微的程茹終于還是決定拿出自己的獎學金來,去做了紋身,將胎記遮蓋住。</br> 那個時候,唐杰知道她花了大價錢遮蓋紋身,甚至還生氣地將她打了一頓。</br> 想到那些曾經的過往,程茹嘆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這塊胎記。</br> 這真的是她要幸福的象征嗎?</br> 她現在,已經完全不敢相信了。</br> 因為從小到大,除了繼承了程家的上百億的資產知外,她真的從來都沒有體會到幸福過。</br> 也許在別人看來,擁有上百億的資產,就是幸福吧。</br> “是為了遮胎記嗎?”</br> 凌若寒好奇地湊過來,認真地在程茹的肩膀上端詳了一番,還真的從紋身的顏料脈絡里面,看出了程茹原本的胎記的模樣。</br> 小家伙有些震驚,于是連忙抬起頭來看向程茹的臉:</br> “程茹媽咪,我能拍個照片嗎?”</br> “因為這個紋身太好看啦!”</br> 程茹無奈地看了他一眼:</br> “當然可以。”</br> 小家伙連忙拿出相機拍下來,然后存到自己的遠程相冊里面,備注是:開在肩膀上的花。</br> ……</br> 營城市中心,寸土寸金,很多人奮斗一輩子,都無法在這里買上一個衛生間。</br> 而此刻,簡絮正坐在這棟在市中心占地300多平的別墅里面。</br> 進了別墅的那一刻開始,簡絮心里因為車上凌御瑾提起孤兒院的心煩瞬間煙消云散。</br> 她激動地在別墅里面走來走去,一顆心完全地被幸福填滿了!</br> 她現在就是整個營城最幸福的女人!</br> 這棟別墅,起碼價值上億!</br> 而她,即將是這里的女主人!</br> 她,再也不是那個在孤兒院里面被人欺負的小12了!</br> 簡絮激動地在別墅里面走來走去,左看看右看看,幸福的心情溢于言表。</br> 半晌,等她在別墅里面轉了好幾圈之后,她終于深呼了一口氣,大步地走到了凌御瑾的面前,抬眼看向凌御瑾的臉:</br> “御瑾,我可以將這里的裝修再改一改嗎?”</br> “這些裝修太樸素了,不符合你我現在的身份!”</br> 凌御瑾笑著看了她一眼:</br> “這里是你我以后的婚房,都聽你的,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br> 簡絮激動地點了點頭,然后大步地走到客廳里:</br> “這里的沙發,我想換成名家定制的,之前我看到過一款一百八十萬的,可以嗎?”</br> 凌御瑾點頭,“當然。”</br> “墻上的畫也太簡單了,我想換成大師的,等我去看看,有沒有特別適合的,不過價格要一千萬往上的,這樣才附和你我的身份。”</br> “還有窗簾,地毯……”</br> 簡絮不停地盤算著,說出來的價格,一個比一個離譜。</br> 凌御瑾安靜地聽著她的話,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br> 半晌,等簡絮說完了,他看著她的臉,忽然問了她一個問題:</br> “如果有一天,我和厲景川家里的那個修理工溫宿南一樣,窮酸沒錢,是個底層的人,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br> 男人的話,讓簡絮猛地頓住了。</br> 片刻后,她訕訕地笑了笑:</br> “御瑾,你開什么玩笑,你怎么會和那種人一樣呢?”</br> “你是凌家大少爺,生來就和那種人不一樣的。”</br> 凌御瑾瞇眸:</br> “我只問你,如果我是那個男人,你還會嫁給我嗎?”</br> 簡絮臉上的笑容僵住了。</br> 半晌,她勾唇,笑得眉眼彎彎地走到凌御瑾的面前,伸出手臂挽住他的:</br> “我當然會啊,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的錢……”</br> “你要是覺得我說的這些東西太貴了,不想給我的話,也可以的,我其實……沒那么在乎物質的。”</br> 反正,他的錢,早晚都是她的。</br> 凌御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直接轉身離開了。</br> “御瑾!”</br> 簡絮慌了,連忙追上去:“我剛剛其實……”</br> “不早了,好好休息吧。”</br> 凌御瑾頭也不回地出了門:</br> “我給你安排了保姆和保鏢,這段時間你先住在這里。”</br> 他頓了頓腳步:</br> “至于你說的改裝修的事情……過一段時間再說吧,現在凌氏集團還沒有完全恢復。”</br> 說完,男人抬腿,大步地離開了。</br> 簡絮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默默地咬住了唇。</br> ……是她太心急了嗎?</br> 想到這里,她嘆了口氣,轉身回了別墅,躺在了舒服的大沙發上,有些郁悶地閉上了眼睛。</br> 這別墅里的東西真的太樸素了,一點都不像是她這個級別的人用的東西!</br>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br> 看到這個號碼的時候,簡絮默默地翻了個白眼。</br> 電話響了很久,她才有些不高興地將電話接起來:</br> “怎么了?”</br> “我跟你說過了,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要想著用炸藥。”</br> “現在厲景川的人已經開始在調查炸藥的來源了,你……”</br> “怎樣?”</br> 提到炸藥的事情,簡絮就心煩得不得了:</br> “江星,你要是心里有我這個女兒,這個時候就應該想辦法幫我解決掉凌御瑾的兩個野種,而不是在這里埋怨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