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誠曾經和黎月說過,黃子茹是個交際圈很小的人。</br> 上次黎月跟著凌果來城隍廟找秦再醒為柳如煙祈福的時候,秦再醒也說過,其實他算得上是黃子茹和凌修誠之間的第三者。</br> 因為秦再醒和凌修誠曾經是好朋友,剛開始的時候,凌修誠為黃子茹做的事情,都被黃子茹誤認為是他做的。</br> 他還差點和黃子茹修成正果。</br> 如果說,黃子茹當初真的和除了凌修誠之外的男人曖昧過……</br> 那么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秦再醒。</br> 想到這里,黎月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疼了。</br> 她轉頭看向厲景川:</br> “可是,現在秦再醒不愿意提供任何的線索,我們也無法確定這個星星的身份,只知道他是我媽媽和容千執的師弟……”</br> 柳如煙當時的師父早就過世了,容千執成了瘋子,柳如煙本人現在也昏迷不醒……</br> 如果不能確定這個星星和秦家有關,他們調查的一切,都算是在原地踏步。</br> 無法徹底揭開當年的真相,就不能將凌家和厲家這二十多年的仇恨化解……</br> 看著她既擔憂又迷茫的模樣,厲景川嘆了口氣,直接一把將黎月攬進懷里:</br> “放心,我們很快就能弄清楚這個星星的身份的。”</br> 男人看著遠方,耳邊浮現出早上接到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的女人的聲音:</br> “我醒過來了。”</br> “營城那邊的情況,我已經在林醫生這邊了解了。”</br> “御瑾中的毒,我沒有解藥,但我知道配方,如果容清能夠平心靜氣下來,以他的聰明才智,是絕對能調理出解藥的,只是時間問題。”</br> “但現在更嚴重的問題,是容清的家族遺傳的偏執狂躁癥……你想辦法將他送過來,我打算閉關幫他調理,大概一周的時間。”</br> “這段時間,請先不要告訴黎月,也不要告訴任何人我醒過來了,我現在精力不足,但容清的病不等人,等他變得和師兄一樣,就無法挽回了……”</br> 柳如煙這個女人,她自己昏迷了一年多,醒來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好好休息恢復身體,而是要給容清治病,要讓容清研究出解藥來,治療凌御瑾……</br> 厲景川嘆了口氣,抱住黎月肩膀的手臂更緊了幾分。</br> 一年多以前,柳如煙變成植物人之前,他見過她一面。</br> 那個時候的柳如煙躺在病床上,見到厲景川的第一眼,就是跟厲景川道歉:</br> “很抱歉,讓你的奶奶死于了我親自研制的毒藥。”</br> “可是,我研究這種毒藥,本意是要用來壓制凌修誠的狂躁的心脈的,我沒想到這種藥會變成殺人的利器。”</br> 當時的厲景川并不理解柳如煙的善意,只是冷笑著看著她,質問她為什么奶奶過世的時候,明奇會在現場,是不是奶奶的死,她也有一份。</br> 柳如煙卻沒有回應他的問題,直接開始跟他談黎月。</br> 她說她一直都很想親近云默云嶼和念念,但是一直沒有機會。</br> 那時的厲景川根本沒有耐心聽柳如煙說這些,只能冷冷地回應了幾句,就離開了。</br> 可是后來,他才慢慢知道,柳如煙和凌家,原來根本不是他想象的模樣。</br> 再結合柳如煙醒過來之后做的那些事情,還有這段時間他調查的結果……</br> 男人深呼了一口氣,在黎月的臉上吻了一下:</br> “一切都會好的。”</br> 他早就該想到的。</br> 能生出黎月這么善良溫柔的女兒,柳如煙這個人,也不會太差。</br> 厲景川的這些心理活動,黎月根本不知道。</br> 被男人抱在懷里,黎月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還有他呼吸的氣息,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握緊了一般地難受。</br> 厲景川一直在安慰她,會有辦法的,一切都會好的……</br> 可他越是這樣安慰,黎月的心里就越沒有底氣。</br> 因為在她的印象里,厲景川是個向來說一不二,不做沒把握東西的男人。</br> 可現在,他在她面前,說不出任何和解決問題有關的話,只能不停地安慰她……</br> 這是不是代表,其實這件事,連厲景川這么聰明冷靜的男人,都沒辦法了?</br> 黎月胡思亂想著跟著厲景川回到了厲宅。</br> 兩人一進門,黎月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br> 循著香味看過去,只見程茹正在和南潯一起,在準備一大桌子豐盛的飯菜。</br> 黎月怔了怔。</br> 程茹今天不是心情不好嗎?</br> 早上容清和凌御瑾來家里之后,她一直在哭。</br> 怎么這才幾個小時過去了。她就已經心情好到在家里做大餐了?</br> “回來了就過來幫忙。”</br> 正端著飯菜的南潯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盯著程茹忙碌身影發呆的黎月。</br> 他也不客氣,直接就開始招呼黎月過去。</br> 黎月擰眉,脫下外套塞到厲景川的手里,抬腿就走了過去。</br> 她一邊幫忙,一邊壓低了聲音詢問:</br> “程茹這是怎么了?”</br> “傷心過頭了,要用忙碌折騰自己?”</br> 南潯擰眉,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正在盛菜的程茹就無奈地白了黎月一眼:</br> “我看起來像是那么不正常的人嗎?”</br> 說完,她將手里剛剛盛好菜的碗碟遞給黎月:</br> “若寒和小橙子現在應該快下飛機了。”</br> “若寒說,離開我這么多天,他最想吃的,就是我親手給他做的飯菜。”</br> 說完,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手機:</br> “時間也差不多了,溫宿南現在應該在機場已經接到他們了。”</br> 黎月怔了怔,迅速反應過來:</br> “凌御瑾那邊主動把孩子們接過來的吧?”</br> 畢竟,凌御瑾已經宣布要在一周內和簡絮完婚了。</br> 他們兩個要結婚,以凌御瑾的性格,是肯定會讓若寒和小橙子參加的。</br> 想到這里,黎月就覺得有些諷刺。</br> 小橙子。</br> 這個孩子的名字……</br> 還是因為程茹取的呢。</br> 結果現在凌御瑾卻要和簡絮結婚了……</br> “是啊。”</br> 程茹撇了撇嘴:</br> “就算是演戲,也要把孩子們和簡絮相處愉快的樣子演給別人看。”</br> “否則的話,不是讓人看笑話嗎?”</br> 黎月嘆了口氣:</br> “既然若寒和小橙子是凌御瑾派人接回來的,他應該不會允許他們來找你吧?”</br> 而且是一下飛機直接過來……</br> 早上凌御瑾對待程茹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br> 她怕程茹準備了這么多,又是空歡喜一場。</br> 程茹擰眉,剛想說話,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br> 是溫宿南打過來的。</br> 女人激動萬分地拿起手機來:</br> “人接到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