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快吧！”</br> 在東海這么久，金鋒早已歸心似箭。</br> 現在蒸汽機已經做好，也該回去了。</br> 船只在海上剎車的過程很長，所以距離船塢還有很遠一段距離，金鋒就指揮鍋爐工用濕煤蓋上火，讓蒸汽機停止工作，依靠船只的慣性向船塢行駛。</br> 在阻流板的作用下，船只順利停靠碼頭。</br> 在下水試驗之前，金鋒就安排好了鏢師的分工，大船剛剛停穩，鏢師們就開始往船上裝物資。</br> 鄭方和滿倉來的時候開了七艘船，但是蒸汽船只有一艘，還要攜帶煤炭和各種物資，沒辦法帶上所有人，金鋒只能盡量多帶鏢師，讓搬運工和車間女徒之類的非戰斗人員留下，等下一批再回。</br> 當天晚上，金鋒和洪濤平在書房待了一夜，重新制定了船塢以后的工作重心。</br> 天色微亮，金鋒正準備返程，鐵錘跑來報告，說斥候發現了一支府兵隊伍向船塢這邊趕來。</br> “我之前還在擔心他們不來呢，”金鋒冷哼道，“鐵錘，交給你了！在咱們回去之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br> 之前金鋒就懷疑吳王打算從陸上攻擊船塢，在江上征調船只，集結府兵不過是煙霧彈。</br> 但是一直到他把蒸汽機都做好了，對方還沒來，金鋒不由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了。</br> 現在終于等到了。</br> 其實不怪吳王磨嘰，而是他的地盤就是以前的封地，和船塢中間還隔著好幾個地方豪族的地盤。</br> 吳王要先和其他豪族溝通好借路的條件才能派兵。</br> 否則其他豪族以為吳王要打他，肯定會拼死反抗。</br> 大康通訊和交通都非常落后，就算豪族們得知吳王要攻打金鋒，全都積極配合，依舊耽誤了不少時間。</br> 如果他們再晚來一天，金鋒就走了。</br> “先生放心，我一定讓他們滿意！”鐵錘瞇著眼揉了揉拳頭。</br> 滿倉他們開了七艘船過來，可不是光拉人，還拉了很多煤炭和原材料。</br> 金鋒制作蒸汽機的這段時間，唐小北也沒閑著，帶人趕制了一批熱氣球和手雷。</br> 之前因為手雷庫被炸，鐵錘他們扔手雷都得小心計算，現在好了，可以敞開扔了。</br> 當天早上，金鋒推遲了返程計劃，鐵錘帶著兩百鏢師，騎著快馬奔向西北。</br> 金鋒站在堡壘頂部，目送鐵錘他們離開，然后轉頭看向北千尋：“給老嚴傳信，可以動手了！”</br> “好！”北千尋答應一聲，縱身掠下堡壘。</br> 片刻后，兩只信鴿飛離船塢。</br> ……</br> 河谷口，府兵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被鏢師的斥候發現了，此時剛剛吃過早飯，正在懶洋洋的整理裝備呢，突然一個府兵愣愣看著西邊。</br> “別發愣，趕緊收拾東西，要不然等會伍長該過來罵人了！”</br> 同伴踢了他一下，也扭頭向西看了一眼。</br> 下一秒，他也愣住了。</br> 只見西方天空上，緩緩升起七八個巨大無比的熱氣球，就好像七八朵烏云似的，向著府兵大營飄來！</br> 為了震懾敵人，防止他們在自己離開后騷擾船塢，鐵錘一上來就使出了殺招。</br> 熱氣球飛到府兵營的上方，閃光彈、手雷不要錢似的往下倒。</br> 短短不到三分鐘，幾乎把府兵營地從西到東炸了個通透。</br> 府兵本就是烏合之眾，當時就嚇得四散而逃。</br> 然而就在此時，鏢師騎兵從四面八方沖了過來，毫不留情砍殺沖在最前面的人。</br> 府兵此時已經完全被嚇跑了膽，就和無頭蒼蠅一樣，看到前面有騎兵阻攔，趕緊轉頭往回跑。</br> 鏢師騎兵如同趕羊一般，把府兵趕回大營。</br> 如果是平時，這時候鏢師們已經開始接收俘虜了。</br> 但是鐵錘這次只帶來了兩百人，除去駕駛熱氣球的飛行員，騎兵只有一百多人，接收不了那么多俘虜。</br> 要是再安排人過來，恐怕又要浪費一兩天時間。</br> 鐵錘知道金鋒急著回去，也為了震懾對手，便決定暫時不接收俘虜，而是又命令上風口再次放飛兩個熱氣球，對著府兵聚集的地方又是一輪傾瀉式的轟炸，然后才命令鏢師們接收俘虜。</br> 這一輪轟炸過后，活著的府兵已經不多了。</br> 然后騎兵驅馬進去補刀。</br> 這場戰斗從開始到結束，總共半個小時都沒有。</br> 兩千多府兵，除了住在大營邊緣的少數幸運兒，其他的全死了！</br> 簡單的打掃一下戰場，鐵錘帶著騎兵隊返回船塢。</br> 至于尸體，自然有當地官府和豪族派人來打掃。</br> 鐵錘這么做，也是故意震懾他們的。</br> 事實上，效果也非常不錯。</br> 得知金鋒還活著，當地有好幾家豪族動了小心思。</br> 可是得知戰斗過程，又看過這個戰場之后，他們全都打消了這個念頭。</br> 當天中午，遠在數百里外的吳王，也收到了暗探派來的傳信。</br> “這怎么可能？”</br> 吳王看著手里的紙條，滿臉不可思議。</br> 兩千多府兵啊，竟然連半個時辰都沒有頂過去，就被殺得全軍覆沒？</br> 殺豬的效率也沒有這么快吧？</br> “肯定弄錯了！”</br> 吳王拍著桌子喊道：“來人吶，趕緊派人再去查！”</br> 話音剛落，守在門口的“御前侍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br> “陛下，快走，敵人打來了！”</br> “敵人？”吳王一愣，隨即憤怒咆哮道：“楚王竟然出爾反爾，不是說好了一起對付金鋒嗎，他竟然來打我？”</br> “陛下，不是楚王，是鎮遠鏢局！”</br> 御前侍衛喊道：“陛下快走啊，熱氣球快飄過來了！”</br> “鎮遠鏢局？”</br> 吳王下意識看向門外。</br> 順著高大的門洞，他看到兩個龐大的熱氣球正在向自己這邊緩緩飄來。</br> 吳王當時被驚出一聲冷汗。</br> 他不明白，鎮遠鏢局的熱氣球怎么會出現在他的“王城”？</br>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馬上在御前侍衛的攙扶下跑出宮殿，鉆進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地下室。</br> 片刻后，熱氣球晃晃悠悠的飄了過來。</br> 隨后，“皇宮”各處先后傳來手雷爆炸的聲音。</br> 爆炸聲足足響了十幾分鐘才停下。</br> “陳元峰，聽好了，我家先生說了，要是想活命，老老實實的去金川找九殿下請罪，饒你一條狗命，莫要等九殿下親自過來問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