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嫡長子，秦鎮一直都是秦家三兄弟中最出色的一個。</br> 或許為了收買人心拉攏秦家，六歲的時候，皇帝就指派大內高手收秦鎮為徒，親自教他武藝，還允許他在宮里和皇子公主一起讀書。</br> 秦鎮也很爭氣，十六歲就在御林軍的比武中拔得頭籌，被皇帝任命為貼身侍衛之一。</br> 這么多年來，又經過多次提拔，成了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br> 秦鎮的父親秦澎已經上了年紀，朝堂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皇帝這是在把秦鎮當做秦澎的接班人來培養。</br> 所以一直以來，秦鎮都是驕傲的。</br> 可惜，金鋒才不慣著他。</br> 秦銘的二哥秦鐘，雖然待遇比起哥哥差了一截，但是也被皇帝安排到了太子門下，帶領東宮六率。</br> 日后太子繼位，秦鐘就是從龍之臣，地位自不用多說。</br> 所以三兄弟中，負責保衛九公主的秦銘，是最沒存在感，也是最沒前途的一個。</br> 金鋒故意說看在秦銘的面子上，放秦鎮一馬，就是告訴秦鎮，少跟老子擺譜，老子不吃這一套。</br> 秦鎮作為密諜司三頭目，自然不會被金鋒一句話激怒。</br> 他擔心的是金鋒真的在京城鬧事。</br> 這可是敢打殺薛衡廬，敢攛掇九公主殺掉那么多權貴的瘋子。</br> 別人或許不敢在京城鬧事，但是金鋒，說不定真敢。</br> 何況他還帶著兩千多鏢師。</br> 如今東蠻人已經兵臨城下，要是金鋒在帶人在京城鬧起來，后果不堪設想。</br> 想明白這些，秦鎮眼中的兇光一閃而逝，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笑著回答道：</br> “陛下擔心東蠻人渡河之后劫掠周邊，為了殿下的安全，把她接回了京城，安排到了中隆街劉家鋪子后邊的院子里。”</br> “那我進京之后，可以去探望舞陽嗎？”金鋒又問道。</br> “我會告知殿下，殿下如果愿意，那自然可以。”</br> 秦鎮笑著回答。</br> 他已經決定了，回去就找皇帝參金鋒一本，讓皇帝收回魚龍符。</br> 到時候金鋒能不能入城還不一定呢，想見公主，做夢吧。</br> “多謝秦都統了。”</br> 金鋒笑著拱了拱手。</br> “先生客氣了，”秦鎮也拱了拱手：“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秦某就先走了。”</br> “秦都統自便！”</br> “告辭！”</br> 秦鎮轉身就走。</br> 三人離開不久，一群鏢師也翻身上馬，快速離開。</br> “先生，消息已經傳出去了。”</br> 洛瀾走過來，小聲說道。</br> “好的，”金鋒問道：“對了洛瀾，你知道中隆街嗎？”</br> 金鋒從來沒去過京城，還真不知道中隆街在哪兒。</br> “知道啊，和咱們商會的鋪子就隔了兩條街。”洛瀾問道：“劉家鋪子是做胭脂的，先生是想做胭脂嗎？”</br> 她知道關曉柔和婉娘在研究香精，還以為金鋒盯上了劉家鋪子，想做胭脂生意。</br> “沒有，殿下在劉家鋪子后面的院子里。”</br> 金鋒解釋一聲，然后問道：“洛瀾，距離最近的倉庫在哪兒？”</br> 京城是大康最繁榮的城市，也是金川商會重點發展目標。</br> 城內租倉庫太貴，洛瀾就在城外租了一些閑置院子作為倉庫。</br> 現在連皇帝都知道自己來了，也知道了九公主的具體位置，金鋒懶得再偽裝了，讓人把布匹送到倉庫，自己帶著鏢師輕裝上陣，趕路才最快。</br> “倉庫我都選在距離城門不遠的地方，這樣來回取貨也方便點，不過在前面三里，有個茶攤，鏢師和伙計經常在那邊休息落腳，關系不錯。”</br> 洛瀾猜出金鋒的打算，建議道：“先生可以把蜀布先放在茶攤，回頭我再安排人來運走。”</br> 看到金鋒點頭，洛瀾馬上開始安排。</br> 經營茶攤的是一對婆媳，她們的丈夫都死了，如今婆媳倆帶著一個小姑娘，靠著在路邊賣些茶水為生。</br> 茶攤距離京城大概二十多里，不管是從川蜀過來的鏢師，還是離開京城回川蜀的，走到這里都要歇歇腳。</br> 時間長了，婆媳倆和商會伙計、鏢師就慢慢熟了。</br> 鏢師們還幫婆媳倆教訓過來找事的潑皮。</br> 所以金鋒他們距離茶攤還有一里多地的時候，婆婆就沖著屋里喊道：“桂芳，快多燒點水，金川商會的兄弟要來了，看起來人還不少呢。”</br> 兒媳婦探出腦袋往路上看了一眼，趕緊從井里打了一桶水進屋。</br> 小姑娘也抱了一小捆木柴，進去幫母親燒火。</br> “大娘，我們有點事要急著趕路，把貨先在您這里放一兩天，給您留兩尺布，算是租您的屋子了，您看成嗎？”</br> 洛瀾的助手跑過去和婆婆協商。</br> “哎呀，姑娘你說啥呢，你們商會和鏢師沒少照顧老婆子的生意，別說放一兩天，就算放一年，我也不能找你們要布啊！”</br> 婆婆趕緊擺手。</br> 發現金鋒他們都沒下馬，婆婆拉著助手說道：“姑娘，快讓大家下來歇歇腳，桂芳去燒水了，馬上就好。”</br> “不用了，我們去京城還有事呢。”助手說道：“東西放下我們就走。”</br> 婆婆剛準備說話，卻看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br> 從京城方向跑來兩匹戰馬，馬上各自馱著一個衙役。</br> 看到金鋒他們，衙役們老遠就開始減速，都把手按到刀柄上。</br> 認出是鎮遠鏢局的人，衙役們這才放心，驅馬上前喊道：“誰是東家？”</br> “我是！”婆婆趕緊跑出來，問道：“兩位官爺有何吩咐？”</br> “東蠻人要來了，不想死的話，就趕緊帶著東西跑遠點。”衙役喊道。</br> “什么，東蠻人要來了？”婆婆聞言，臉上頓時浮現恐懼之色。</br> 十幾年前，東蠻人曾經圍過一次京城，她丈夫就是那時候被東蠻人殺掉的。</br> 她和兒子躲在水井里，才逃過一劫。</br> 現在一想起東蠻人，婆婆就覺得天都要塌了。</br> 提醒完婆婆，衙役又看向金鋒他們：“鎮遠鏢局的兄弟，你們也帶著東西回去吧，別往前走了，到了京城你們也進不去，城門都關了。”</br> “城門關了？”金鋒皺眉問道：“什么時候關的？東蠻人已經過河了嗎？”</br> 衙役提前來通知百姓離開他可以理解。</br> 這樣不僅可以避免百姓無辜死亡，也省得東蠻人來劫掠周邊，獲得物資。</br> 可是關閉城門，是金鋒沒想到的。</br> 東蠻人這么快過河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