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著我干什么？”</br> 徐胖子說道：“難道金鋒還真敢殺朝廷命官不成？那可是要殺頭的，別說他一個小小的男爵，在座的各位，誰敢直接殺蔡留洋？”</br> “別人不敢，不代表金鋒不敢。”</br> 山羊胡說道：“他就是個瘋子，連薛衡廬都敢直接打殺，何況一個蔡留洋？”</br> “那蔡留洋現在如何？被金鋒殺了嗎？”</br> 徐胖子突然變得興奮起來。</br> 其他權貴也期待的看向大太監。</br> 金鋒如果殺了蔡留洋，他們都不用請示朝廷，可以直接動手抓人。</br> 說不定還能趁機直接下黑手，事后就說金鋒拘捕，被誤殺就行了。</br> 反正他們占著理，九公主去查都不用怕。</br> 至于蔡留洋，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而已，能換掉金鋒這個心腹大患，簡直太劃算了。</br> “如果金鋒已經殺掉蔡留洋，公公肯定會直接讓咱們發兵了，現在這樣說，便說明出了變故。”</br> 山羊胡捻著胡須，看傻子一樣看著徐胖子。</br> “周大人說對了，”公公嘆息道：“舞陽公主在金鋒進金川縣府之前，攔住了他。”</br> “又是舞陽，她不在京城好好待著，又跑川蜀來干什么？”</br> 徐胖子罵罵咧咧道：“還跑這么快，路上怎么沒把她摔死！”</br> “徐大人，慎言！”大太監冷喝道：“你想死別拉上我們！”</br> 封建時期，皇室就是至高無上的。</br> 別說是當朝皇帝親生的女兒，就算污蔑普通皇室成員，也是大忌。</br> 徐胖子也自知失言，一臉訕訕的靠上椅背，不再說話。</br> “我找大家過來，就是想提醒大家一聲，舞陽和金鋒都回來了，接下來肯定要阻撓各位。”</br> 大太監說道：“遲則生變，各位現在就可以動手了。”</br> 現在還不是災情最嚴重的時候，所以權貴們都還在等。</br> 等著天氣繼續變冷，等著張涼返回金川。</br> 想到張涼，權貴們就滿心怒火。</br> 自從得知關曉柔穩住了金川局勢，張涼便不再著急，為了報復權貴，剿匪變得更加兇殘徹底。</br> 鎮遠軍成立時間不長，用土匪來當磨刀石，再合適不過。</br> 金鋒得知消息，還專門寫信鼓勵張涼。</br> 張涼本就有剿匪經驗，又被金鋒灌輸了很多軍事理論知識，現在被金鋒一鼓勵，徹底放飛自我，完全把這次北上之路當成了練兵和驗證自己想法的訓練場。</br> 聲東擊西、出奇制勝、殺人誅心、回馬槍、火攻水淹……</br> 張涼根據各地土匪情況不同，把金鋒教的兵法幾乎用了一遍。</br> 有兩次派人坐船順流而下，重新殺回西川附近。</br> 權貴和土匪們哪里能想到張涼會去而復返，費盡心力才從江南運回來的幾船糧食，才送上山，還沒來得及稱重呢，就被張涼一鍋端了。</br> 然后張涼就地把糧食給百姓一分，又連夜北上。</br> 北上途中的土匪們之前為了避開剿匪大軍，四處躲藏，好不容易等張涼離開了，剛剛回到老巢，結果張涼又來了……</br> 整個川北地區被張涼攪得雞飛狗跳。</br> 剿匪算是大康的基本國策，就算告上金鑾殿也是張涼有理。</br> 權貴們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br> 有個損失慘重的權貴不甘心，私自派死士去暗殺過張涼。</br> 可惜張涼和大軍同吃同住，死士很難找到靠近他的機會。</br> 有一次給百姓分糧，一個死士倒是找到了靠近張涼的機會，可是剛一動手，就被張涼的親衛隊發現。</br> 對付高手是各支親衛隊的必修課，死士只來得及擊倒一個親衛，就被打成了篩子。</br> 培養死士雖然比謀士容易，但是也要耗費不少資源。</br> 從此之后，權貴們連暗殺都放棄了。</br> 金鋒還沒有回來，張涼便如此，現在金鋒回來了，張涼更不用擔心金川，還不把整個川蜀攪成一鍋粥？</br> 更何況金鋒旁邊還多了一個九公主？</br> 權貴們頓時覺得亞歷山大。</br> 可是苦心經營半年多，才布下這個局，眼看著利益最大化的時機就要來了，大太監卻讓他們草草收場，權貴們實在心疼。</br> “咱家知道各位不甘心，但是形勢已經非常嚴峻了。”</br> 大太監說道：“別怪咱家沒有提醒各位，如果九公主拿到圣旨，咱家就要離開西川了，你們好自為之吧。”</br> 聽到大太監這樣說，權貴們臉色全都變了。</br> 他們也知道陳佶的性格。</br> 陳佶的耳朵根子太軟了。</br> 他們能蠱惑陳佶下旨調開九公主，九公主也能勸陳佶下旨把州牧之位還給慶鑫堯。</br> 慶家一直和九公主、金鋒穿一條褲子，到時候他們再想在川蜀賣糧，就沒有那么容易了。</br> “公公，九公主已經到了金川，快馬趕路的話，幾天就能來西川，你得幫我們想想辦法啊！”</br> 徐胖子一聽就急了。</br> 為了這次計劃，徐家拿出了大半積蓄，在整個川蜀之地囤積了大量糧食。</br> 現在就算想撤，也來不及了。</br> 這個計劃中，大太監占據主導地位，不光沒有出錢囤糧，還是在場權貴中獲利最多的。</br> 每家都要從收益中拿出部分給他。</br> 一個太監當然沒有這個本事，權貴們看重的是他背后的人。</br> 按照約定，太監背后的人收了錢，就要幫權貴們擋住皇室方面帶來的壓力。</br> “那就要看九公主有沒有拿到圣旨了，如果沒有的話，咱家還能頂一陣，但是如果拿到了，咱家總不能抗旨吧？”</br> 大太監無奈說道：“想必各位也都清楚九公主的手段，如今川蜀的糧價已經是去年此時的兩倍有余，咱家勸各位見好就收。趁著九公主還沒來，盡快把手里的糧食處理算了，免得雞飛蛋打。”</br> “公公，你只看到川蜀的糧價漲了，卻不知道江南的糧價也被唐小北炒得多高！”</br> 徐胖子說道：“不光糧價漲了，運糧的船家也趁機漲價，還有那些土匪，也要給他們一點甜頭才聽話，七七八八算下來，糧價如果沒有去年的三倍，我們就是賠錢！”</br> 其他權貴聞言也紛紛點頭附和。</br> “咱家只是提醒一下，各位聽不聽，就是自己的事了。”</br> 大太監說完，直接閉上了眼睛。</br> 顯然是準備甩手不管了。</br> 權貴們氣得想打人，可是想到大太監背后的人，只好按下心頭怒火。</br> “其實我覺得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