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戰最能鍛煉隊伍，也最能鍛煉將領。</br> 最近幾個月以來，鐵牛一直在外征戰，剿滅敢于挑釁鎮遠鏢局的各路土匪。</br> 二營是江南遇襲之前，傷亡率最高的一個營，也是成長速度最快的一個營。</br> 金鋒這次帶去西川的鏢師，二營占了很大一部分。</br> 張涼組建黑甲戰隊，成員也超過一半來自二營。</br> 鐵牛也不再是當初那個木訥的傻大個，而被錘煉成了一個合格的將領。</br> 除了狠辣的手段，鐵牛其實也變得更加心細。</br> 這次的土匪襲擊，顯然背后有人謀劃。</br> 來的路上，鐵牛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把所有斥候都派了出去，在前面探路，生怕中了敵人的埋伏。</br> 可是一直走到雙駝峰外圍，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br> 這讓鐵牛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也有些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想錯了。</br> 難道并沒有人謀劃，只是土匪來報復？</br> 畢竟自從鎮遠鏢局成立后，得罪的土匪實在太多了。</br> 現在黑水溝里挖煤的幾千人，全是被抓回來的土匪。</br> 可是已經到了這里，不管怎么樣，都要打一場。</br> 想到這里，鐵牛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轉身喊道：“二排三排穿甲，其他人警戒！”</br> “是！”</br> 鏢師們答應一聲，立刻行動起來。</br> 提前選拔好的精銳開始穿甲，剩下的人則舉著弩弓對準四周。</br> 趁著這個時間，鐵牛又把手下的連長排長叫到一起，開了個戰前小會。</br> “我覺得有點不大對勁，等下打起來，如果一切正常，就按照原定的計劃，盡量殺敵，能殺多少殺多少！”</br> 鐵牛提醒道：“如果敵人有詐，不要戀戰，馬上帶人向雙駝峰匯合，明白嗎？”</br> 他還是覺得不對勁，所以又提醒了一次。</br> 要不然等下打起來，場面會非常混亂，他怕出了差錯，無法及時撤退。</br> “明白！”連長排長們紛紛點頭。</br> 他們一百多人就敢來，雙駝峰就是他們的底氣。</br>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他們也能撤退到雙駝峰。</br> 二排三排穿好黑甲后，排著戰斗陣型繞出山道。</br> 雙駝峰山下空地上，土匪們非但沒有逃跑，反而按照山頭聚在一起，也組成幾個松散的方陣，做好了戰斗準備。</br> 權貴們這次是真的下了本錢，陳師爺去蠱惑土匪，都是帶著成箱子的現銀去的。</br> 這群土匪不是廣元的，但是他們的老巢都在張涼回程的路上，聽說張涼在一路剿匪，本就懼怕，再加上銀子的刺激，輕而易舉就被陳師爺搞定。</br> 到了雙駝峰，陳師爺也沒有讓他們強攻，而是讓他們搶劫了前來拉鹽的商販。</br> 自從金鋒剿匪過后，金川的治安不知道好了多少，基本上看不到剪徑劫道的土匪了，商販們也不再雇傭太多的護衛。</br> 就連金川商會也減少了護送的鏢師數量。</br> 現在猛然出現一伙土匪，商販們馬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br> 不光財貨被搶，人也被土匪殺了不少。</br> 金川商會的商隊也被劫了，負責保護商隊的是一個班，因為寡不敵眾，全部陣亡。</br> 初戰告捷，讓土匪們覺得鎮遠鏢局名不副實，認為鎮遠鏢局的威名都是吹出來的，實際上根本沒有那么厲害。</br> 所以得到陳師爺通知，說有一百多鏢師前來增援雙駝峰，土匪們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都興奮了起來。</br> “兄弟們，干掉一個鏢師賞銀一兩，一個班長賞三兩，一個排長五兩，一個連長十兩！”</br> 土匪大當家紛紛給手下打氣：“咱們有六百多人，他們只有一百多人，下手慢了可沒有了！”</br> 陳師爺帶來的銀子太多了，殺掉任何鏢師和金川商會的伙計，都能用他們的牙牌去換銀子。</br> 上一戰結束之后，陳師爺派來的人當場兌現了承諾。</br> 這讓土匪們看鏢師的眼神，就和看銀子一樣。</br> 不等鏢師靠近，爭先恐后的朝著鏢師沖去。</br> 生怕跑慢了，鏢師被別人殺掉去領賞。</br> 然后，他們見識到了鎮遠鏢局真正的戰斗力。</br> 之前他們殺掉的鏢師只有一個班，還沒來得及組成戰斗隊形，就被土匪們分割開來逐一擊破了。</br> 現在是成編制的戰斗隊形，又有了堅不可摧的黑甲，鏢師們長久以來養成的配合，發揮的淋漓盡致。</br> 土匪們的行為完全就是飛蛾撲火，沖上去一個死一個。</br> 鏢師方陣前面很快就躺了一地尸體。</br> 即便如此，土匪們在銀子的刺激下，依舊越來越多。</br> 就在此時，鏢師們拿出了手雷。</br> 連久經沙場的高原騎兵都被手雷的威力嚇破膽，何況一群烏合之眾？</br>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土匪，此時全都被嚇得差點尿褲子，一個個轉頭就跑。</br> 可是這時候再逃已經晚了，負責鎮守雙駝峰的鏢師排長早就接到了飛鴿傳書，把輪班休息的鏢師都集合起來。</br> 看到土匪想要逃跑，立刻帶人從山上殺下來，用重弩封鎖了土匪的退路。</br> 山下沒有地形優勢，此時土匪的人數還占有絕對優勢，如果團結起來的話，絕對能突圍。</br> 可是他們已經被打破了膽，又不是一個山頭的，根本不可能團結。</br> 數百土匪愣是被幾十個鏢師給攔住了！</br> 鎮遠鏢局不殺俘虜的消息，也早已傳遍江湖。</br> 土匪們一看實在跑不掉了，也不知道誰帶的頭，紛紛把武器扔到地上，抱頭蹲在地上，任由鏢師把他們捆起來。</br> 這種小事自然不用鐵牛來做，他拿著單通望遠鏡，一點點看著周圍。</br> “營長，我說他們是烏合之眾，你還罵我，現在看來，你純粹就是自己嚇自己！”</br> 打了勝仗，一個和鐵牛關系不錯的連長心情不錯，跑上來撞了一下鐵牛的肩膀。</br> 其實鐵牛心里還有一些懷疑，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土匪的確沒有什么圈套。</br> 鐵牛收起望遠鏡，說道：“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br> “對，營長說的有道理。”連長點頭，然后問道：“這些人怎么辦，送到黑水溝嗎？”</br> “送到黑水溝干什么？”</br> 鐵牛眼神冰冷，說出來的話更加冰冷：“先審問，問完后全都吊死！”</br> “全都吊死？！”連長被嚇了一跳：“先生說不能殺俘虜，這不合適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