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蟒坡下,慶鑫堯和慶慕嵐兄妹倆剛剛得到消息趕過來。</br> 正好看到雄武軍的士卒抬著薛衡廬和他的一群親衛離開。</br> 簡易擔架上的薛衡廬,從屁股到大腿,都被打得血肉模糊,看起來極為凄慘。</br> 慶鑫堯趕緊讓親衛去打聽發生了什么事。</br> 得知一切都是金鋒所為,兄妹倆都沉默了。</br> 半晌后,慶慕嵐才說道:“哥,薛衡廬應該再也站不起來了吧?”</br> “哪里是站不起來那么簡單?”</br> 慶鑫堯苦笑道:“從剛才他的樣子看,估計胯骨和大腿骨都被打碎了,想活下來都難。”</br> “先生平時不是那么沖動的人,這次估計是真的被薛衡廬氣著了,可是就算再生氣,也不能這樣啊。”</br> 慶慕嵐說道:“以先生的功勞,這次肯定會被重重封賞,現在把薛衡廬打成這樣,薛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太子估計也會在背后使勁,先生的功勞會被大打折扣的。”</br> “慕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金鋒是故意這么做的呢?”</br> “為什么呀?”秦慕嵐問道。</br> “你慶懷哥哥為什么打斷張啟威的腿?”慶鑫堯反問道。</br> “因為慶懷哥哥覺得功勞太大,他……”</br> 秦慕嵐說到這里,一下子愣住了:“難道先生也是這樣想的?”</br> “未必沒有這個可能。”</br> “那也不對啊,慶懷哥哥是到了侯爵,不能再往上升了,所以才給陛下找了一個功過相抵的借口,先生現在還是男爵,上升的空間還大著呢,為什么這樣做?”</br> “金鋒好像對功名沒什么興趣,可能在他眼里,男爵還是侯爵都一樣吧。”</br> 慶鑫堯說道:“而且他不得不這么做,要不然惦記他戰馬的人會越來越多。所以他必須立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個瘋子,誰打他戰馬的主意,他就跟誰拼命。”</br> “哥你說的有道理,薛衡廬這個家伙也是倒霉,自己跑過來找虐。”</br> 慶慕嵐恍然,也有些擔心:“薛衡廬不是一般人,我還是覺得先生下手有點兒太狠了,這下可和太子、薛國公結下死仇了,要是他們在朝堂上對先生不利怎么辦?”</br> “金鋒在動手前不是找好理由了嗎?”</br> 慶鑫堯說道:“薛衡廬沒經過我和孟天海的允許,擅自帶著雄武軍來大蟒坡,就算是闖營,被打軍棍合情合理合法,就算薛家把狀告到陛下那里,咱們也占理。</br> 而且不管是金鋒還是咱們,都和舞陽走得近,舞陽又一直支持三皇子,就算沒有這件事,太子他們該攻擊咱們,也依舊不會手下留情的。”</br> “你們想的真多。”慶慕嵐恍然。</br> “不是我們想得多,是你想的太少了!”</br> 慶鑫堯轉頭看向京城方向說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朝堂應該會很熱鬧。”</br> “不就是把薛衡廬揍了一頓么,不至于吧?”九公主說道。</br> “不是因為薛衡廬,”慶鑫堯搖頭:“算時間,舞陽派回去的信使,差不多該到京城了。”</br> 其實這次西川之戰打得非常倉促,根本不是發動戰爭最好的時機。</br> 因為當時九公主調集的隊伍都還沒到,手里只有金鋒的一千鏢師,打起來贏面非常小。</br> 但是九公主還是讓鏢師主動攻打金馬河和帽兒山。</br> 不光是因為孟天海的威勝軍快撐不住了,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皇帝陳佶性格反復。</br> 九公主又不在京城,也不敢保證皇帝是否會再犯糊涂,被主和派蠱惑。</br> 萬一發來一道求和的圣旨,九公主就坐蠟了。</br> 為了防止出現這種情況,九公主做了多手準備。</br> 其中一條就是要求回京報信的信使故意拖延時間。</br> 等皇帝和朝臣們商量好決定,再把消息傳回來,這邊早打起來了。</br> 到時候他們就算再不情愿,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集中資源,幫她打贏這一仗。</br> 信使們也出色的完成了九公主交代的任務。</br> 一路上根本不像是回京求援,而是像游山玩水的,磨磨蹭蹭一直到今天,西川這邊的戰斗都結束了,三個信使才到京城。</br> 進城之前,三人找了一個灰塵比較大的地方打了幾個滾,又給戰馬抹上泥巴,弄出一副狼狽的樣子,然后才進城。</br> 三個信使都是九公主之前的護衛,對京城非常熟悉。</br> 進城之后,直奔皇宮,拿出九公主的令牌,求見皇帝。</br> 封建時代通訊落后,陳佶上次得到九公主的消息,還是聽說她被水匪襲擊,被金鋒的人救了。</br> 然后就一直沒消息了,陳佶也一直在擔心九公主。</br> 聽說她派信使回來了,第一時間召見。</br> “舞陽現在怎么樣了?是否已經到了吐蕃?”</br> 陳佶不等信使行禮結束,就著急問道:“和親還順利嗎?”</br> “這是殿下給陛下的信,陛下看了就知道了!”</br> 信使跪在地上,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高高捧過頭頂。</br> 大太監下去拿過信封,先是檢查了一下火漆,確認沒有問題之后,轉交給陳佶。</br> 陳佶迫不及待接過,第一時間打開。</br> 信封很厚,九公主在信中從到了西川之后開始說起。</br> 當看到有人造謠九公主作風有問題之后,陳佶氣得暴跳如雷。</br> “我的文兒向來恪守禮儀,他們不想和親就罷了,為何還要造謠污我文兒的清白!”</br> 一邊生氣,一邊繼續往下看。</br> 片刻之后,陳佶臉色越來越難看。</br> 但看到尕達要派兵攻打西川城的時候,陳佶如遭晴天霹靂。</br> “來人啊,召集內閣,速速進宮!”</br> 大康早朝卯時開始,大臣們一般三四點就要起床往皇宮趕。</br> 能做到內閣大臣,一般年紀都不小了,在弘德殿站了一早上,都累壞了。</br> 早朝結束,內閣大臣們回到各自的衙門,正準備睡個回籠覺呢,宮里又傳話來了,皇帝召見,要他們速速進宮。</br> 以前也出現過這種事情,但是很多時候皇帝都沒有什么大事。</br> 可能只是研究一幅畫有了點心得,喊他們過去一起品鑒。m.</br> 一群老家伙心里都想罵娘,可是皇帝召見,又不敢不去。</br> 到了皇宮之后才知道,這次皇帝找他們真的有事。</br> 而且是潑天的大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