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志帶著鐵虎營,護送運糧軍卒離開了。</br> 遵照張涼的提醒,在當地獵人的帶領下,摸黑走的。</br> “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心思還挺細。”</br> 張涼看著鐵虎營消失在黑暗里,心里夸贊陳鳳志一聲。</br> 陳鳳志沒有直接熄滅火把,而是讓人把火把都插在地上。</br> 這樣遠處的敵人就不會發現他們離開,以為還是那么多人呢。</br> 等敵人靠近看清,鐵虎營早就走遠了。</br> 想到這里,張涼突然瞇了一下眼睛,讓鏢師們也都把火把插在地上,人卻隱入黑暗之中。</br> 吐蕃士卒速度很快,十幾分鐘后,便到了一片小山坡。</br> 再往前一里,便是鏢師們插火把的地方。</br> 走在隊列前端的一個老兵突然放緩腳步。</br> “怎么了?”旁邊的同伴問道。</br> 老兵卻沒有理會同伴,轉身往右邊跑去,找到自己的百夫長。</br> “大人,小人有事稟報!”</br> “什么事?”百夫長問道。</br> “小人覺得有些不對勁!”老兵飛快說道:“小人在隊伍的前面,注意對面有一陣了,雖然還看不太清,但是小人發現,他們的火把全都一動不動!”</br> 百夫長也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一聽老兵的話,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br> 就算黑甲戰隊發現了他們,想要以逸待勞,留在原地休息備戰,可是數千人的聚集在一起,不可能沒有一個人走動。</br> 火把一動不動,只能說明那里沒有人!</br> “我現在就去找旗首,如果你猜對了,旗首大人肯定會獎賞你!”</br> 百夫長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拍了拍老兵的肩膀,準備去通知他的上司。</br>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時候,突然看到遠處出現一片微弱的亮光。</br> 緊接著就是一陣破空之聲。</br> 百夫長以為破空聲是弩弓發出來的,第一時間撲倒在地。</br> 就在這時,他看到有個圓滾滾的東西落到了他臉龐邊。</br> 正準備撿起來看看是什么呢,就覺得眼前一白,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br> 遇到這種情況的不止百夫長一個人。</br> 數以百計的白光接連閃爍,在短時間內把夜空照得比白天還亮。</br> 一些距離較遠,沒被閃瞎的士兵轉頭看去,便看到幾十米外,有一大群穿著黑甲的士兵。</br> 奇怪的是,這些黑甲戰士全都深深低著頭,把臉埋在胳膊上。</br> 好像在舉行某種儀式。</br> 這些天吐蕃大營其實有一個傳說,說黑甲戰隊會妖法,可以讓對手暫時成為瞎子,自己人卻沒事。</br> 不少夜里巡邏的騎兵,都被黑甲戰隊用這一招害了。</br> 至于黑甲戰隊如何做到的,則沒人知道。</br> 現在看到黑甲戰隊如此反常的行為,不少吐蕃士兵更加相信了這個傳說。</br> 認為黑甲戰隊這個儀式就是在施展妖法。</br> 所謂的妖法,就是閃光彈。</br> 剛才百夫長看到的那片微弱的亮光,就是鏢師們拿出火折子,點燃閃光彈時發出的。</br> 鏢師們現在這個動作,不過是害怕被閃光彈誤傷,遮住眼睛而已。</br> 張涼才不會去管敵人怎么想,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確認不再有白光閃爍,開口吼道:“放箭!”</br> 鏢師們全都放下胳膊,取下早就上弦的弩弓,對著人群扣動扳機。</br> 面前幾十米外就是成千的吐蕃士兵,根本不用瞄準,沒有一根箭矢落空。</br> 只不過會發生幾個鏢師同時射中一個人的情況。</br> 即便如此,一輪齊射過去,依舊有超過三百吐蕃士兵中箭。</br> 只是折疊弩弓威力有限,雙方距離又足有數十米,而且天色不好,鏢師們沒法瞄準要害,所以中箭的士兵基本都是受傷,死亡的人不多。</br> 很多人都沒有倒地,還在揉著眼睛轉圈。</br> 閃光彈的致盲效果有限,張涼一看這樣下去不行,馬上改變主意。</br> “一連二連自由擊殺,三連四連五連靠近射擊!”</br> 隨著張涼一聲令下,兩百穿著盔甲的男鏢師狂奔而起,殺入敵陣。</br> 剩下一百男鏢師則帶著兩百女鏢師,端著弩弓快速靠近敵陣。</br> 距離近了,射擊的精度和威力自然跟著增加。</br> 丹珠派來的士兵在吐蕃都稱得上精銳,可是再精銳,眼睛被閃瞎了,也不是鏢師的對手啊。</br> 一時間,精銳的吐蕃步卒就好像稻草一樣,成排成排的被鏢師砍倒、射殺!</br> 不過三千人組成的行軍隊伍范圍很大,張涼他們只有五百人,投擲閃光彈沒辦法覆蓋整個隊伍,只覆蓋了西側一半。</br> 大概有一半左右的士兵暫時失去視覺。</br> 一些距離閃光彈較遠的士兵,只是覺得眼睛有些不適,并沒有被閃瞎。</br> 作為久經沙場的精銳老兵,自然知道如何配合。</br> 那些眼睛沒事的吐蕃士卒,發現鏢師在收割自己的同伴,不用人指揮,立刻自發阻攔。</br> 這時候已經打了起來,雙方不分彼此,再扔閃光雷會誤傷自己人,張涼知道時機已經過去了。</br> 鏢師如果被吐蕃士卒纏住,再想脫身就難了,會被各個擊破。</br> 想明白這點,張涼取出弩弓,挑了一支箭矢,確認顏色之后,抬手射入空中。</br> 尖銳的哨聲響起,一道黃色流光沖天而起。</br> 鏢師們不再戀戰,紛紛退出敵陣。</br> 沒有殺入敵陣的三百男女鏢師,也馬上從自由射擊變成交替射擊,壓制對手,掩護戰友撤退。</br> 退下來的鏢師則飛快找準自己的位置。</br> 這種作戰方式,是金鋒和張涼在來西川的路上反復討論確認的。</br> 到了大蟒坡之后,這五百鏢師什么事都不用做,唯一的任務就是訓練這種作戰方式。</br> 一天不知道要重復多少遍,熟練的程度已經不能說配合默契,都快形成本能反應了。</br> 在黑甲的保護下,所有鏢師全都完好無損的撤了下來,而且和平時演練的一樣,一邊抵擋吐蕃士卒的攻擊,一邊成功組成三角陣法。</br> 而閃光彈的致盲效果也漸漸過去,被閃瞎的吐蕃士兵先后恢復視覺。</br> 但是這樣的幸運兒并不多。</br> 鏢師們也知道致盲時間有限,所以剛才的攻擊中都拼盡了全力。</br> 沖入敵陣的鏢師都沒跑空,每人至少斬殺一兩個敵人。</br> 有些動作快的更多。</br> 在陣外的三百鏢師也沒閑著,弩弓就沒有停止過射擊。</br> 短短幾分鐘時間,被閃瞎的吐蕃士兵就被鏢師們干掉了近千人。</br> 可是這種好事只有一次,再使用閃光彈,會連自己人一起閃瞎。</br> 接下來,戰斗才真正開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