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在帽兒山有五千人，總能逃掉幾個幸運兒。</br> 這些人逃回來之后，說大康人得到了神光大仙的保佑，有一種可以發出劇烈白光的寶物。</br> 白光閃過，桑吉好多手下都成了瞎子。</br> 可是大康人卻一點事都沒有。</br> 丹珠跟隨尕達多年，非常清楚所謂的神光大仙，是尕達的父親杜撰出來哄騙百姓的。</br> 這種情況在歷史上非常常見，很多人在起事前，都會弄一些迷信活動。</br> 比如陳勝吳廣在魚肚里藏信，劉邦斬白蛇。</br> 都是為了讓百姓相信他們是受天命所顧，是被上天保佑的人，跟著他們起事才是順應天道。</br> 尕達和丹珠之類的高層都知道，什么神光大仙，根本不存在。</br> 閃光彈超越這個時代太多，沒有見過的人，很難相信天下會有這種東西。</br> 所以丹珠當時就認為那幾個逃回來的吐蕃士卒在騙他，在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br> 為了防止他們惑亂軍心，直接把他們扔到馬廄關了起來。</br> 現在又有人說看到了白光，丹珠不由有些動搖。</br> “你也看到白光了嗎？”</br> 丹珠向親衛問道。</br> “屬下倒是沒有看到，不過據說當時負責守夜和巡邏的兄弟，都看到了。”親衛答道。</br> “去叫兩個看到的人過來，另外把帽兒山逃回來的那幾個人也叫過來。”</br> 丹珠吩咐道：“把巫先生也請來。”</br> 等到親衛離開后，丹珠心里犯起嘀咕：“難道神光大仙真的存在？”</br> 要不然沒辦法解釋白光從何而來啊。</br> 最先趕來的是巫哲。</br> 這次他是真的被親衛從床上喊起來的，狀態有些不太好，頭發也散亂的披著，看起來比平時更加蒼老。</br> 丹珠有今天的地位，除了出身之外，最大的優點就是知人善任。</br> 哪怕昨天巫哲接連判斷失誤，但是丹珠對他還是和以前尊敬。</br> 主動按照大康禮節拱手說道：“大半夜把先生叫起來，實在不該！”</br> “無妨，”巫哲還了一禮，問道：“可是又發生了什么事？”</br> 丹珠便趕緊把親衛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br> “帽兒山有人逃回來，我怎么不知道？”巫哲皺眉問道。</br> “我當時覺得他們在撒謊，害怕他們惑亂軍心，就關了起來。”</br> 丹珠如實說道：“但是現在又有人看到了白光，我才覺得可能他們說的是真的。”</br> 巫哲正準備說話，親衛帶著一群人進來了。</br> “你們當時在帽兒山，真看到了白光？”</br> 巫哲首先看向一個帽兒山逃回來的士兵。</br> “真的看到了！”</br> 士兵趕緊把他看到的事情經過講了一遍。</br> 然后巫哲又問了守夜的士兵。</br> 得到的答復也一樣。</br> 等親衛帶走士兵，巫哲皺眉說道：“守夜的士兵沒必要騙將軍，看來白光是真的。”</br> “天下怎么會有如此寶物？”丹珠說道：“難道金鋒真的得到了神光大仙的保佑？”</br> “傳聞金鋒擅長奇技淫巧之道，老朽認為不是什么神光大仙，而是金鋒做出來的什么武器。”m.</br> “什么武器可以亮瞎別人的眼睛，自己人卻不受傷？”丹珠問道。</br> “老朽也不知道。”巫哲搖頭。</br> 閃光彈不光超出了丹珠的認知，也超出了巫哲的認知。</br> “據說那個馮圣和金川來自同一個地方，他和先生交好，難道沒有說過嗎？”</br> “沒有，”巫哲依舊搖頭。</br> 慶慕嵐和張涼剿匪的時候，都用過閃光彈，其實馮圣聽說過。</br> 但是他在吐蕃一直被排擠，心中也難免有氣，所以就只提醒巫哲小心金鋒的重弩和投石車，對于閃光彈則只字未提。</br> 就算事后巫哲問起來，他也可以推說自己不知道。</br> 馮圣不說，除了心中有氣之外，也有自己的打算。</br> 他希望吐蕃和大康打起來，卻不希望丹珠獲勝。</br> 如果丹珠因為不了解大康吃了敗仗，吐蕃才會重視他。</br> 巫哲雖然也是漢人，可是他離開大康太久，而且太老了。</br> 也該讓讓位置了。</br> 于是，巫哲就這么被馮先生給坑了。</br> “先生，現在怎么辦？”丹珠問道。</br> “老朽以前也沒遇到過這種東西……”</br> 巫哲也有些麻爪了，想了一下，說道：“先讓騎兵不要太靠近大蟒坡，如果大康人下來破壞篝火，就驅趕俘虜再去補上，必須保證不能再讓大康人靠近營地。”</br>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丹珠無奈說道。</br> 接下來的幾天，吐蕃大營被鬧得日夜不寧。</br> 丹珠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調集所有人馬，直接平了大蟒坡，但是都被巫哲攔住了。</br> ……</br> 大蟒坡頂，孟天海看著吐蕃士卒驅趕百姓再次點燃篝火，滿臉苦澀。</br> 這幾天他過心驚肉跳，覺得金鋒就是在作死。</br> 吐蕃大軍有一萬多人，其中還有大半騎兵。</br> 而大蟒坡這邊，就算加上金鋒帶來的一千鏢師，也不足六千人。</br> 丹珠如果真的不顧一切打過來，必敗無疑。</br> 到時候他也會跟著完蛋。</br> 為此他也偷偷的找過金鋒，勸金鋒低調點。</br> 可是金鋒根本不聽他的，每天都派人去挑釁吐蕃。</br> 偏偏九公主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對金鋒言聽計從。</br> 孟天海沒辦法，只好去找慶慕嵐，想讓她幫著勸勸金鋒。</br> 結果慶慕嵐比金鋒還要亢奮，非但沒有去勸，反而還把他鄙視了一番。</br> 這不，看到吐蕃人又把篝火點起來了，興奮的看著金鋒問道：“先生，今天晚上還要繼續嗎？”</br> “當然要繼續，”金鋒說道：“疲敵之計最重要的就是堅持，這樣才能達到目的。”</br> “可是我看丹珠最近快要氣瘋了，萬一他真的不顧一切來打咱們怎么辦？”</br> 慶慕嵐說的話好像在擔心，但是臉上卻一副看熱鬧的表情。</br> 跟金鋒認識了這么久，慶慕嵐對金鋒也算很了解了。</br> 雖然不知道金鋒為什么故意挑釁，但是她相信金鋒肯定不會把自己和九公主置于險地。</br> “他敢嗎？”金鋒毫不在意道：“要是敢的話，他早就派兵圍了大蟒坡了。”</br> “那咱們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啊，”慶慕嵐說道：“昨天我看到他們又往北邊的土坑送了不少尸體。”</br> 本來一臉淡然的九公主，聽到這句話，眼中也閃過一絲怒色。</br> 在吐蕃大營北邊，有個土坑，餓死病死或者被折磨死的百姓，都被扔到了土坑。</br> 也不掩埋。</br> 這幾天九公主不止一次從望遠鏡看到有野獸在土坑中出沒。</br> “不用太久了。”</br> 金鋒看著夜色，聲音也變得低沉。</br> 像是在回答慶慕嵐，也像是在自言自語。</br> 【作者有話說】</br> 繼續去碼字，晚上至少還有兩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