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投石車真的那么好用嗎？”</br> 二當家還是有些害怕。</br> 金鋒已經給他們留下心理陰影了。</br> 當初金川縣大大小小的土匪幾十群，如今四大收歲糧的土匪，只剩下他們雙駝峰茍延殘喘，剩下的三伙要么被抓去衙門領賞，要么被押到黑水溝做苦力去了。</br> 至于那些小伙土匪，更不用說了，要么直接做鳥獸散，要么直接被西河灣的剿匪小隊給剿滅了。</br> 如果說土匪是百姓心里的煞星，那金鋒就是金川土匪心中的閻王爺。</br> “看你那慫樣？”</br> 魯當家沒好氣的踹了二當家一腳：“當初金鋒只有幾十個鏢師，憑什么滅掉鐵罐山的？不就是靠投石車和重弩嗎？現在咱們好幾百人，又提前占據了虎嘯嶺，為什么干不掉他們？</br> 再說了，馮先生給咱們的任務是殺掉金鋒，又不是殺掉所有府兵，到時候咱們多用幾架投石車和重弩瞄準金鋒，他就是有一百條命，也得被砸成渣渣！”</br> 馮先生選擇虎嘯嶺，就是因為官道在虎嘯嶺一段，變得非常狹窄，是廣元到五郎山最適合埋伏的地點之一。</br> 南側是數十丈高的陡峭懸崖，而官道北側則是陡坡，土匪們就藏在陡坡上的樹林中。</br> 一夜無話，第二天還沒亮，府兵們就在肖都尉的催促下，埋鍋做飯。</br> 其他士兵則開始收拾帳篷裝車。</br> 作為一名勛爵，金鋒自然可以穿戴盔甲，而且按照大康禮部規定，他還可以從親衛隊中挑選兩人穿甲。</br> 只不過金鋒嫌盔甲穿在身上不舒服，平時從來不穿。</br> 但是今天早上，金鋒走出帳篷的時候，身上穿上了一套盔甲。</br> 不僅是他，身后的張涼和大劉也是一樣。</br> 這套盔甲是金鋒設計的，通體為黑色，關節鏈接的地方更加靈活，看起來也更加貼身。</br> 除了常規盔甲的頭盔、胸甲，金鋒還配上了腿甲和戰靴，從外形上完全碾壓肖都尉身上的府兵制式盔甲。</br> 不光外形出色，這三套盔甲還融合了西河灣冶鐵車間目前最高工藝，輕便堅硬，鋒利的黑刀都很難刺破。</br> 吃過早飯，天色已經微亮，大軍便啟程開拔。</br> 大軍雖然走得慢，但是從回龍山到虎嘯嶺，不過幾里路而已，不到半個時辰，藏在山林里的土匪，就遠遠看到了府兵隊伍。</br> 官道狹窄，兩千人多人排出來的隊伍，足足數百米那么長，一眼看不到邊。</br> “金鋒來了，都給老子打起精神！”</br> 魯當家低頭看向探路的土匪：“金鋒在隊伍哪里？”</br> “最前面鎮遠鏢局旗子下邊，穿著黑色盔甲的就是金鋒和他的兩個手下。”</br> 土匪指著山下說道。</br> 魯當家瞇著眼睛往東邊看去，果然看到一面鎮遠鏢局的黑色鏢旗。</br> 在鏢旗下，三個穿著黑色鎧甲的人影，騎在高大的戰馬上。</br> “讓后邊做好準備，一旦金鋒到了那棵歪脖子樹下，馬上給我干掉他！”</br> 魯當家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后邊的重弩和投石車。</br> 就在此時，重弩和投石車旁邊的灌木叢中，突然飛出一道道箭矢。</br> 守在重弩和投石車旁的土匪，接連中箭倒地。</br> 然后魯當家就看到灌木叢中沖出一群披著樹枝、雜草的怪人，占領了重弩和投石車陣地。</br> 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從灌木叢飛出箭矢，到怪人們奪回重弩，前后不過十幾秒的時間。</br> 很多土匪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便看到其中一個怪人舉起弩弓，抬手對著空中扣動了扳機。</br> 咻！</br> 響箭帶著尖銳的呼嘯聲，飛上空中。</br> “這是鎮遠鏢局的響箭！這里怎么會有鎮遠鏢局的人？”</br> 魯當家覺得自己頭皮都炸了，來不及多想，扯著嗓子嘶吼道：“快，給我把重弩投石車奪回來，要不然大家都得死！”</br> 土匪們也都回過神來，紛紛沖向重弩和投石車。</br> 這伙怪人正是大壯帶領的一群老兵。</br> 自從得知這次行動的幕后策劃者是馮先生，張涼立刻意識到，馮先生很可能會在金鋒救援慶慕嵐的路上埋伏。</br> 詢問獵人大強得知，西河灣到五郎山，最適合埋伏的地點是虎嘯嶺，張涼就派鐘鳴小組提前一步出發，走訪了虎嘯嶺周圍的百姓，很快就確認了最近有大批土匪進了虎嘯嶺。</br> 張涼和金鋒一商量，決定將計就計，金鋒去郡城拜訪郡守的時候，大壯也隨著商隊混入了郡城，從郡城鎮遠鏢局抽調了幾十名老兵，化妝之后從另外的城門離開。</br> 金鋒他們隨著府兵大部隊慢悠悠前進的時候，這幾十名老兵已經在當地獵人的帶領下，從山間老林繞到了虎嘯嶺背后，還從一條小路爬到了虎嘯嶺山頂。</br> 為了給大壯他們爭取時間，金鋒才會在幾里外的回龍山，以肚子疼的理由安營扎寨。</br> 土匪們的注意力果然都被幾里外的府兵大部隊吸引，沒人注意背后。</br> 大壯他們便借著夜色掩護，用了一夜的時間，悄悄潛行到土匪的重弩和投石車附近。</br> 然后就有了剛才的一幕。</br> “一班，二班，攔住他們，三班，拆貨！”</br> 大壯一聲令下，老兵們立刻分成了兩組。</br> 投石車和重弩都是對準官道的，占領重弩的二十多個老兵，一部分調轉重弩方向，對準土匪集中的區域，另外一部分則抬起手弩，對準往山上沖的零散土匪。</br> 老兵們使用重弩可比土匪熟練多了，隨著一聲聲弓弦崩響，一個個土匪被巨大的重弩箭矢或者尖銳的手弩箭矢，奪走生命。</br> 重弩裝有轉向底座，調轉方向很方便，投石車相對來說就笨重得多了，想要重新調整方向很難。</br> 既然調不了方向，三班的老兵便分頭沖到投石車下，拆卸其中的關鍵部件。</br> 這些投石車都是西河灣制造的，類似的訓練老兵們不知道做過多少遍，都不用看，只是伸手一摸，就從投石車底座摳出來一個小齒輪。</br> 齒輪很小，但是卻非常關鍵，沒了它，投石車就成了擺設。</br> 解決了投石車的威脅，三班的老兵們也撤退到重弩陣地，幫助一班、二班，利用重弩阻攔敵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