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隨著商會的隊伍進入各地，香皂逐漸出現在廣元各縣府。</br> 只不過唐小北培養的女掌柜們沒有金鋒人脈的支持，也沒有唐小北的能力，推廣工作進展的遠不如唐小北在廣元那么順利。</br> 但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在女掌柜的努力下，香皂在各縣有錢人家的影響力漸漸大了起來。</br> 人都有從眾心理，某個東西一旦有了名氣，賣起來就容易多了。</br> 趙縣尉前幾天聞到小妾身上多了一股好聞的茉莉香味兒，就問了一下。</br> 然后才知道香皂這東西，竟然賣五兩銀子一塊，他的小妾攢了很久的月錢才買了一塊。</br> 趙縣尉本來覺得這么貴的東西沒多少人買，但是他小看了女性對香味兒的鐘愛程度，也小看了有錢人家夫人間的攀比心理。</br> 第二天去街上辦事，正好遇到女掌柜賣香皂，當看到十幾個丫鬟排著隊購買的時候，趙縣尉都有些想不通，為什么會有人花那么多錢買一個洗臉洗澡的東西？</br> 可惜這就是真的，他只在街邊站了一盞茶的功夫，就看到香皂足足賣掉了六十多盒。</br> 那可是三百多兩銀子啊！</br> 趙縣尉當時就心動了。</br> 一會兒就賣了三百兩，一天能賣多少錢？</br> 一個月呢？</br> 回去后他就讓人打聽香皂的來歷。</br> 可惜唐小北為了考驗那些女掌柜，不允許她們在金川打出金鋒的名號，趙縣尉只打聽到香皂出自一個叫金川的商會，由一家叫鎮遠的鏢局負責安保。</br> 根本打聽不出來金川商會背后的老板是誰。</br> 正準備再想想辦法呢，卻聽到彭老爺說香皂是金鋒的。</br> 趙縣尉馬上來了興趣：“香皂是金鋒弄出來的？你聽誰說的？”</br> “大人，我前幾天去郡城辦事，和朋友去了一趟教坊司，發現教坊司的姑娘現在都在用香皂……”</br> 彭老爺搖頭晃腦說道。</br> 可是才說了一半，就被趙縣尉不耐煩的打斷了：“我不想聽這個，快說你怎么知道香皂是金鋒的？”</br> “大人，這件事在廣元都傳遍了……”</br> 彭老爺趕緊把金鋒和唐小北的事，以及后來唐小北賣香皂的事情說了一遍。</br> “原來金鋒去郡城是為了這件事。”</br> 周師爺死后，趙縣尉不止一次的打過鐵罐山地盤的主意，還讓人在黑風嶺伏擊過金鋒。</br> 伏擊失敗后，擔心了好幾天，還讓活下來的土匪都藏了起來。</br> 結果金鋒卻沒有派人去查，趙縣尉為此還慶幸了好長一段時間。</br> 但是趙縣尉也害怕被金鋒抓住了馬腳，就沒派人跟著去郡城打探金鋒的消息，導致一直到香皂買進他家里，他都不知道香皂的來歷。</br> 趙縣尉本來還有些眼紅香皂，但是知道是金鋒弄出來的，心里馬上涼了半截，覺得熊掌和金月閣的姑娘都不香了。</br> “這個金鋒也是的，光是在廣元賣香皂，一個月都能給他掙千兩以上的銀子，他還開什么紡織廠，真不知道他圖什么？”</br> 朱老爺也煩躁說道。</br> “誰能嫌自己的錢多呢，我聽說現在西河灣每天都要往郡城送幾十車麻線，每一車除掉所有開支，最少也能賺一兩銀子，這一天也是幾十兩呢。”</br> 彭老爺說道：“就這，還是因為金鋒給女工開的工資高，要不然能賺得更多！”</br> “紡織廠的工錢的確高，聽說有的女工一個月能拿一百多文呢。”</br> “那是西河灣和關家村的女工，她們是雙倍工資，其他村的一個月也就幾十文。”</br> “幾十文還少嗎？縣衙里的捕快們，累死累活抓賊，一個月才多少錢？”</br> 朱老爺說道：“就是因為工錢高，還管飯，那些賤民才會往西河灣跑。”</br> 說著說著，話題又回到了老問題上。</br> 彭老爺的臉又苦了下來：“大人，這樣下去可不行，您得想想辦法啊。”</br> “放心吧，我已經派人查過了，金鋒那邊蓋的紡織廠已經快招滿了，現在燒磚是準備給紡織廠蓋寢舍，等過了這幾天，可能就不會再有人去西河灣了。”</br> 趙縣尉看在熊掌和姑娘的份上，懶洋洋說道。</br> “怪不得大人一點也不急，原來是早就打聽清楚了。”</br> “哼，算金鋒識趣，要是再不收手，老子就讓他好看。”</br> “行了老彭，你就別吹了，剛才你怎么不說這話？”</br> 朱老爺、彭老爺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了。</br> 現在去西河灣的人還不算多，完全在他們承受的范圍內。</br> 只要不繼續有人遷徙，他們就當這些賤民餓死了。</br> 心里沒了糟心事，兩人徹底放開了，房間里很快變得混亂起來。</br> 他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但是接下來幾天，他們才知道自己想錯了。</br> 自從金鋒在村里開辦紡織廠和窯廠之后，西河灣的村民就成了周圍所有村子羨慕的對象。</br> 其他村子都還在為明天吃什么發愁的時候，西河灣的村民已經可以隔三差五的吃頓肉了。</br> 每次去鎮上趕集，只要看到有村婦打扮的人割肉，賣肉的就知道保準是西河灣的。</br> 婦人們割了肉，也會洋洋得意的提在手里，遇到其他村子的熟人，一邊嘴上抱怨著工作太累，一邊恨不得把肉遞到人家臉上。</br> 每次都把其他村子的人羨慕的不行。</br> 隨著紡織廠的擴大，關家灣也加入了這個隊伍，鎮上賣肉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以前獵人在山里打到野豬之類的大獵物，只能送到縣府賣，在鎮上根本不可能賣完。</br> 但是現在，不到一上午就能賣光。</br> 如果實在賣不完也沒關系，可以送到西河灣，那邊有多少收多少。</br> 每次一看到有獵人進村，紡織廠的女工們就知道今天有肉吃了。</br> 蜀地的姑娘自古出美女，以前姑娘們要下地干活，又吃不飽飯，一個個都又黑又瘦。</br> 但是只要進了紡織廠，就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又在屋里工作，不用出去曬太陽，當初那些又黑又瘦的姑娘們，現在一個個都養得白白凈凈。</br> 雖然還有不少女工衣服上有補丁，卻也都穿得干干凈凈，身上還透著一股肥皂的味道。</br> 頭上長蟲的那種邋遢姑娘，紡織廠再也看不到一個。</br> 以前特別難嫁的“賠錢貨”，只要進了紡織廠，都成了“搶手貨”。</br> 漸漸的，紡織廠女工就成了西河灣的一道風景線，外村的獵人每次過來賣獵物，都會故意趕在廠子上下班的時候。</br> 就連金鋒有時候忙累了，也會去紡織廠轉轉，因為此事，還被唐小北嘲笑過有賊心沒賊膽。</br> 這樣的挑釁金鋒自然不能忍，每次都用實際行動來堵得唐小北有口難言。</br> 都不用主動宣傳，紡織廠的名氣早就傳出去了，這也是紡織廠短時間內能招收到大量女工，甚至有人愿意背井離鄉，拖家帶口來西河灣的原因。</br> 因為通訊落后的原因，紡織廠已經招滿了人，依舊不斷有人趕來，而且還一天比一天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