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得知唐小北不是被周家擄走的時候，金鋒就猜測是不是有人打上了香皂的主意。</br> 現在聽到郎中這么說，金鋒更加確認了這一點。</br> “金先生，不知道你想出多少錢來購買這個消息？”</br> 郎中紅著臉問道。</br> 金鋒看了郎中一眼，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兩！”</br> “五……五百兩！”</br> 郎中舉起巴掌說道：“我已經看過了，香皂里根本沒有什么珍貴藥材，你不給我五百兩，我……我就把這個消息說出去！”</br> “魏先生，你是在威脅我嗎？”</br> 金鋒的語氣變得冷下來。</br> 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心里已經憋著一股火，郎中也算是撞到了槍口上。</br> 大劉也做好了準備，只要金鋒發話，他就把這個郎中扔走。</br> “不是的……我……我是真的缺錢……”</br> 郎中可能是第一次威脅別人，顯然并不熟練，直接被金鋒壓住了氣勢，都變得語無倫次起來。</br> “你缺不缺錢，跟我沒關系。”</br> 金鋒說道：“就三十兩銀子，你愿意說就說，不愿意說就算了，至于香皂的事情，你愿意往外說就說，我管不著。”</br> 除了他，大康連怎么使用燒堿都不知道，就算別人知道香皂里沒有珍貴藥材又怎樣？</br> 想用香皂，就只能找他買。</br> 大不了換個地方繼續騙……繼續賣就是了。</br> “三十兩太少了……一百兩！”</br> 郎中還想再爭取一下。</br> “魏先生，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br> 金鋒的心思不在這里，已經有些不耐煩了。</br> 對香皂感興趣的人肯定很多，愿意出三十兩銀子，也是想著或許郎中說的這個人可能和唐小北被綁架的幕后主使有關系。</br> 要不是這樣，他連三兩都不會出。</br> “三十兩就三十兩吧。”郎中嘆了口氣：“是文垣公子。”</br> “是他？！”</br> 大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又驚訝又懊悔：“我怎么沒想到他？”</br> “文垣公子是誰？”</br> 大劉介紹情況的時候，只說唐小北和周家三公子周得悟起了沖突，卻沒說周文垣，金鋒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br> “周長林曾經帶著他來找小北姑娘買香皂，據說是京城周家的，小北姑娘沒同意。”</br> 大劉說道：“后來小北姑娘去春風樓找婷姐，又遇到了他，他邀小北姑娘喝茶，小北姑娘拒絕了，也因為如此，周得悟才出言挑釁小北姑娘。</br> 這個郎中沒說，我都沒想起來，他的護衛就是一個又高又壯的漢子，比鐵錘還要更魁一點。”</br> “這么重要的線索，你以前怎么不說？”</br> 要不是還有外人在，金鋒肯定要踹大劉幾腳。</br> 這貨的觀察力太遲鈍了。</br> “回來再跟你算總賬！”</br> 金鋒指了指大劉，拿出三十兩銀票交給郎中。</br> 說話的功夫，又有幾個老兵、女兵從各處趕來。</br> 郡城還是很大的，猴子在東城門發射響箭，西城是聽不到的。</br> 而趙家客棧位于郡城中心位置，所以金鋒聽到東城門的響箭，又發射一枚，就是召集在西城街道上搜查高個的老兵、女兵。</br> 加上大劉他們，此時已經聚集了十幾人，金鋒等不及了，交代唐冬冬一聲，便帶著這些人奔赴東城門。</br> 此時已快到中午，加上封城幾天，街上到處都是出來買菜的百姓，戰馬根本跑不起來。</br> 快到城門的時候，直接無法騎馬前進了。</br> 準備出城的百姓本來就多，因為城門口發生了戰斗，這些人又被嚇得往回跑。</br> 金鋒他們只好下馬，牽著戰馬一點點逆著人流往前走。</br> 等他們好不容易趕到城門口，此時戰斗早已結束，城門洞里只剩下一地尸體。</br> “對方下手真狠啊，連一個活口都沒留！”</br> 阿梅檢查了一下尸體：“基本上都是一刀斃命！”</br> “這個周文垣也太囂張了吧？”慶慕嵐倒吸一口涼氣：“阿梅，他是周國公的嫡孫嗎？”</br> 她哥哥是西川牧，慶慕嵐不怎么去京城，對于京城的紈绔，認識的不多。</br> “不是，周國公的嫡孫中，沒有叫周文垣的。”阿梅搖頭。</br> “那他連守城的府兵都敢殺，不想活了嗎？”</br> 慶慕嵐一臉氣憤：“讓我抓住他，非宰了他不可！”</br> 廣元郡屬于他哥哥治下，周文垣這么做，顯然是在打他哥的臉。</br> 金鋒也微微皺眉。</br> 他見過更加血腥的場面，但那是對付入侵之敵和土匪。</br> 而眼前這些尸體是府兵，是領朝廷軍餉的正規軍。</br> 對方不可能不明白這點，可是依舊痛下殺手，顯然是沒把府兵放在眼里。</br> 從慶慕嵐說話的語氣，也證明了這點。</br> 她驚訝的不是對方敢殺府兵，而是對方不是周國公的嫡孫。</br> 慶慕嵐平時大大咧咧的，凡事也不計較，還經常故意和小娥逗趣，都快讓金鋒忽略了一個事實。</br> 她也是勛貴之后，立場還是站在勛貴那邊的。</br> 或許在慶慕嵐看來，如果對方是國公的嫡孫，殺幾個府兵可能就合理了吧。</br> 一個紈绔都敢如此，他們父輩，那些手握實權的大員們，豈不膽大包天？</br> “守在這個城門的兄弟是誰？”</br> 金鋒冷著臉問道。</br> “是猴子！”大劉臉色一變：“猴子呢？”</br> “在這里！”</br> 一個女兵掀開砸翻的攤子，露出躺在里面的猴子。</br> 此時猴子已經爬不起來了。</br> 看到女兵想把猴子拉起來，金鋒趕緊跑過去攔住女兵。</br> “他的肋骨可能已經被踹斷了，你把他拉起來的時候，萬一被斷掉的骨頭刺破臟腑，那就救不回來了。”</br> 金鋒制止女兵，蹲到猴子旁邊問道：“感覺怎么樣？”</br> 一邊問，還一邊解開猴子的衣服。</br> 右側胸口果然鼓起來一塊，顯然是斷骨撐起來的。</br> “沒事……還死不了……”</br> 猴子吐了一口血水，說道：“先生，動手的是周文垣的護衛……阿梅說得對……他的腿功太厲害了……我沒用，連三招都走不過去……不過，我射了那個公子哥一箭……”</br> “別說了，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一定把人抓回來！”</br> 金鋒轉頭對著找到猴子的女兵說道：“你留下來照顧猴子，找郡城最好的郎中，對了，就剛才在客棧遇到的那個。”</br> 他不是很懂醫術，只知道一些常識，猴子還能說這么多話，呼吸也沒有雜音，應該死不了。</br> “是！”</br> 女兵點頭答應下來。</br> “好好養傷！”</br> 金鋒輕輕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起身冷聲說道：“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