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小北也不是奔著花魁去的，第幾都一樣。”</br> 慶慕嵐笑著說了一聲，花船上再次響起幾下鼓聲。</br> 青蘿對著后邊點了點頭，幾個戴著面紗的姑娘上臺，每人抱著一樣樂器。</br> “慕嵐姐姐，她們為什么戴著面紗？”</br> 潤娘好不容易不問了，小娥這個好奇寶寶又上線了。</br> “因為她們是負責演奏的，不能搶了青蘿的風頭，所以要用面紗把臉遮起來。”</br> 慶慕嵐說完，還不忘從小娥端著的盤子里搶走一塊糕點。</br> “那邊還有好多，你為什么搶我的？”小娥不服氣問道。</br> 這盤麥芽糖是所有糕點中最好吃的。</br> “你手里的好吃啊。”</br> 慶慕嵐笑瞇瞇的又把手伸向盤子。</br> 小娥臉色一變，竟然張嘴對著盤子呸了一口。</br> 細碎的口水噴了一盤子，也噴了慶慕嵐一手。</br> “你……”</br> 慶慕嵐氣得差點跳起來。</br> 小娥也知道自己過分了，看到慶慕嵐揚起手掌，嚇得縮了縮脖子，討好的把盤子往前伸了伸，遞向慶慕嵐。</br> “不稀罕！”</br> 慶慕嵐生氣的把手掌在小娥衣服上擦了擦，瞪著眼睛說道：“關小娥我跟你說，這事兒咱倆沒完。”</br> 自古以來，孩子最怕的就是大人連名帶姓的喊自己。</br> 特別是慶慕嵐現在還擺著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小娥差點被嚇哭了，憋著嘴向金鋒求救：“姐夫……”</br> “桌子上的點心是別人拿給咱們大家一起吃的，你一個人占了麥芽糖就不對了，還吐口水……”</br> 金鋒前世最討厭熊孩子，自然不會慣著小娥，反而趁著這個機會給她上了一課。</br> “哦……”</br> 小娥把盤子放回桌子上，低著頭坐到一旁。</br> 時不時的還抹一下眼角。</br> 實際上眼角連一滴淚水也沒有。</br> “別裝可憐了。”金鋒沒好氣問道：“知道錯了嗎？”</br> “知道錯了，其實剛才我也沒想著吐口水，就是太急了。”</br> 小娥抱著金鋒胳膊搖晃著：“姐夫，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諒小娥這一次吧。”</br> “行了行了，麥芽糖上已經沾了你的口水，別人也沒法吃了，你都拿走吧。”</br> 金鋒對著小娥頭上刷了一巴掌。</br> “謝謝姐夫。”</br> 小娥重新端起盤子，笑瞇瞇的跑到慶慕嵐面前，吃得那叫一個香甜。</br> “這倆冤家……”</br> 金鋒差點氣笑了。</br> 舞臺上，青蘿的表演也到了末尾，一群群衙役走了出來，每三人一組，一個人捧著裝滿鮮花的托盤，另外兩個人抬著一個特制的木桶。</br> 木桶的名字上寫著青蘿兩個字，桶口和魚籠子差不多，只能往里塞錢，卻沒辦法從桶口拿出來。</br> 等到衙役把木桶抬回去后，由專人從底部打開，統一計數。</br> 這也是為了防止衙役在抬錢的時候動手腳。</br> 想要支持青蘿的觀眾，這時候就可以把錢投入木桶，然后就可以得到對應數量的鮮花。</br> 觀眾可以把鮮花留下作紀念，也可以扔到舞臺上。</br> 慶慕嵐說的不錯，由于是才開場，百姓的熱情都很高，出錢買花的觀眾不少。</br> 不過大多都是買個一朵兩朵，多的也不過是三五朵，甚至有幾個人湊一兩銀子共同買一朵的。</br> “明星的力量就是大啊。”</br> 當金鋒看到有三個穿著補丁長袍的年輕人湊錢買了一朵鮮花，不由想到了前世某些明星粉絲，自己省吃儉用，也要購買明星周邊的事情。</br> 衙役們抬著木桶從百姓中走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很多木桶都已經裝滿了。</br> “這賺錢也太快了吧？”</br> 關曉柔看著沉甸甸的木桶感嘆道。</br> “這些木桶里有一大半是銅錢，真正的重頭戲在這些帳篷里。”</br> 慶慕嵐指了指周圍的帳篷。</br> “什么意思？”</br> “你接著看就知道了。”</br> 慶慕嵐打起了啞謎。</br> 此時青蘿的表演已經結束，但是她卻沒有離開，而是笑意盈盈地站在臺上。</br> 下一秒，旁邊一個帳篷傳來一聲喝彩：“郡守老爺打賞青蘿姑娘一百兩銀子！”</br> 說完，一個丫鬟端著裝著銀錠的托盤，在舞臺前走了一圈。</br> 然后又有個丫鬟上臺，端著一盤鮮花，潑灑到空中。</br> 一時間，漫天花雨。</br> “謝郡守老爺！”</br> 青蘿微微蹲身，對著郡守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br> “郡守老爺真有錢，一下子就是一百兩打賞。”</br> “這些錢最終還會回到他手里，有什么心疼的？”</br> 慶慕嵐話音剛落，喝彩聲再次響起：“錢記商行錢公子，打賞青蘿姑娘三百兩！”</br> 三百兩就是三十斤，公子哥可不會帶著那么重的銀子出門，所以這次丫鬟在舞臺上展示的是一張銀票。</br> “多謝錢公子！”</br> 青蘿又對著錢記商行的位置行了一禮。</br> 然后又是一陣漫天花雨。</br> “郡守大人才打賞一百兩，這個錢公子就打賞三百兩，難道不怕郡守大人生氣嗎？”</br> “其實這些公子哥打賞，除了喜歡這些姑娘，也是在巴結郡守，畢竟花魁大賽收到的打賞，有七成到了郡守手里。”</br> 慶慕嵐說道：“別人給他送錢，他為什么要生氣？其實這也是郡守為什么要帶頭打賞的原因。”</br> “是啊，郡守都帶頭了，富商們為了面子，也會跟著打賞一些。”</br> 關曉柔雖然不識字，卻并不笨，一下子想明白了：“怪不得你說青蘿運氣好，抽到了第一個。”</br> 兩人說話間，富商的打賞就沒有停止。</br> 多的三百兩，少的也有幾十兩。</br> 花瓣把舞臺前面的河面都鋪滿了。</br> “周氏布行周公子，打賞青蘿姑娘五百兩！”</br> 外面的喝彩聲又一次響起。</br> “周氏布行！”</br> 唐冬冬聞言扭頭看向喝彩的方向。</br> 她和唐小北淪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全都是周氏布行害的。</br> 可惜被帳篷擋著，她什么都看不見。</br> “冬冬，冷靜點，紡織廠現在還不是周氏布行的對手！”</br> 金鋒小聲提醒道。</br> 唐冬冬這才重新坐下。</br> “姐夫，花瓣雨太好看了，咱們也打賞一些吧？”</br> 小娥還沒有大人的煩惱，嘴里嚼著麥芽糖，仰著頭問道。</br> “咱們坐在春風樓的帳篷里，肯定不能給其他樓的姑娘打賞。”</br> 金鋒毫不猶豫的拒絕了。</br> 按照花魁大賽的規矩，五十兩銀子以上的打賞才會唱彩和撒花。</br> 花五十兩銀子聽個彩頭，金鋒還沒土豪到那個地步。</br> 有這些銀子，買幾個家奴回去干活不香嗎？</br> 打賞整整持續了近二十分鐘才停止。</br> 木桶那邊的錢數也統計出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