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來飛艇?”</br> 金鋒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br> 此時外邊北風呼嘯大雪紛飛,旗桿上的旗子都被收了起來,但是在漫天飛雪中,一艘飛艇搖搖晃晃著朝城內飛來。</br> 以前每隔幾天就會有一艘快艇過來,給渝關城送一些書信報紙之類的東西,再把劉鐵報平安的奏折,以及守城將士給家里人的書信帶回川蜀。</br> 但是自從海水結冰之后,快艇和樓船都沒辦法進來了,飛艇也沒有過來。</br>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風雪太大了,刮得人都睜不開眼睛,飛艇體型龐大,降落的風險實在太大了。</br> 自從暴風雪開始,渝關城就徹底和外界失聯了,此時突然有一艘飛艇頂著暴風雪飛來,金鋒心中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川蜀或者東海出事了。</br> 金鋒拿起外套就要往外邊走,潤娘和左菲菲趕緊拿著帽子和圍巾追上來幫金鋒戴上,露潔公主也把自己脖子上掛著的手套戴到金鋒手上。</br> 而北千尋已經自己穿戴好了,提起靠在一旁的黑刀,跟著金鋒和劉鐵一起走出屋子。</br> 剛出屋子金鋒就打了個冷戰。</br> 哪怕已經穿了皮衣戴了皮帽,全身剩下只有鼻子和眼睛區域露在外面,但是依舊冷得狠。</br> 雖然沒有溫度計,但是金鋒僅憑體感就能確認,溫度至少在零下十五度以下。</br> 兩世為人,他都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寒冷。</br> 怪不得前世的東北人到了冬天都往三亞跑,實在太冷了,也就那些沒見過雪的南方小土豆才會覺得北方好玩,砂糖橘小蘑菇小熊貓們組著隊往東北去玩雪,被網友們調侃是南方最成功的一次北伐。</br> 金鋒當時也想去,可惜工作太忙,一直抽不出時間,只能下班后看看新聞跟著一起熱鬧熱鬧。</br> “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再次看到南方小土豆北伐。”</br> 金鋒在心中感慨。</br> 南方小土豆北伐不光是個段子,也是國泰民安物質豐富治安穩定交通便利的證明,要是換成現在,連棉衣都沒有,在中原地區都能凍死人,誰沒事頂風冒雪跋涉數千里來東北?</br> 如果金鋒此生還能看到,說明大康局勢已經很穩定,物質也非常豐富了,交通和治安也非常好,百姓也有錢有能力出去游玩了。</br> 光是想一想金鋒都覺得很有成就感。</br> 不過他也知道,想要做到這些非常難,但是沒關系,金鋒還年輕,就算他和九公主做不到,他們的兒孫也肯定能做到。</br> 心里胡思亂想著,幾人來到一處空地。</br> 這處空地就是供飛艇和熱氣球降落的機場,只不過因為最近風雪太大,沒有飛艇過來,劉鐵沒有組織人手打掃,積雪和其他地方一樣淹沒了膝蓋。</br> 此時有飛艇要降落,一群鏢師正在緊急清理積雪,還有幾個鏢師用鏟子試探著周圍,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br> “他們在找什么?”北千尋好奇問道。</br> “找起重機!”劉鐵解釋道:“風太大了,沒有起重機拉著,飛艇降落不了。”</br> 飛艇平時降落的時候,只要放掉部分氣體,憑借自身重量就能下降,但是此時風太大了,飛艇僅憑自重很難降落,就算勉強降落,也不知道會被刮到哪里去,需要起重機拖拽才行。</br> 大雪幾乎把機場填平了,想要清空所有積雪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只要把起重機周圍的積雪清理一下,讓起重機可以正常使用就行了。</br> 正說著,其中一個鏢師抬頭喊道:“找到了,在這里!”</br> 其他鏢師趕緊提著鏟子圍了過去,很快就把一座起重機清理了出來。</br> 然后劉鐵讓人揮舞旗子給飛艇傳遞信號,飛艇搖搖晃晃飛來,當飛到機場上空,扔了一條雞蛋粗的繩子下來。</br> 繩子一頭有個扣環,一個鏢師們拽著起重機一段的鋼絲繩,跑過去把鋼絲繩上的扣環和繩子上的扣環扣到一起。</br> 其他鏢師合力轉動起重機旁邊的絞盤,鋼絲繩很快繃得筆直,拉著飛艇不斷降落。</br> 之前風雪太大,哪怕借助望遠鏡,下邊的人也很難看清飛艇上的編號,現在飛艇被拽下來,終于可以勉強看清了。</br> “7,08?”劉鐵仰著頭問道:“先生,這是哪個編隊的飛艇?”</br> 在這個通訊和交通都很落后的時代,飛艇的應用范圍很廣,九公主對飛艇也很重視,哪怕財政困難,依舊投入了大量資金和物資生產飛艇。</br> 這也讓川蜀的飛艇越來越多,為了區分,每個飛艇都有自己的編號,不過這個編號的飛艇,劉鐵是第一次見到。</br> “你確認是7,08?”</br> 金鋒說著也瞇眼抬頭看去。</br> 隱隱約約間,果然看到飛艇球囊一側寫著7-08幾個數字。</br> “是水師的飛艇,這批飛艇生產出來后直接交給水師,然后水師就南下去交趾了,所以你沒有見過!”金鋒解釋道:“看來是鄭馳遠他們回來了!”</br> 劉鐵最近也和金鋒聊過幾次天,知道遠征隊和水師去交趾的事情,聽說鄭馳遠回來,眼睛也亮了:“他們找到棉籽和稻谷了?”</br> “得等他們下來才知道!”金鋒嘴上這么說,但是眼中也滿是期待。</br> 在鏢師們的努力下,飛艇最終平穩降落,鏢師們又拉過幾條繩子勾在球囊和吊籃的不同位置,飛艇終于不再搖晃了。</br> 幾個水手從吊籃里走了出來,哆嗦著舉起手朝金鋒敬了個軍禮:“先……先生!”</br> 不是他們見到金鋒激動,而是他們穿得太少了,不光手凍得哆嗦,上下牙齒也忍不住打架。</br> “先……先生,我們……將軍……還有洛瀾……姑娘……給您帶了……信……”</br> 為首的水手說著伸手朝懷里摸去,應該是想去掏信,但是卻被金鋒攔住了。</br> “行了行了,先進屋再說吧!”</br> 金鋒指了指機場旁邊的值班室,轉頭看向劉鐵:“里邊生火了吧?”</br> “生了,不過咱們來了才點著,屋子應該還沒烤熱。”劉鐵說道。</br> “那也比外邊強,他們這樣也走不到宿舍啊!”</br> 金鋒帶頭走向值班室,劉鐵和水手們趕緊跟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