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土匪寨子中,負責監視金鋒的土匪跑進大當家院子。</br> “大當家,金鋒離開了西河灣。”</br> “看清了嗎?”</br> 大當家放下饅頭,抬頭問道。</br> “小人看得可仔細了,不僅有金鋒,還有他的侍衛隊以及十個穿盔甲的女兵。”</br> 土匪說道:“除了騎馬的,還有一輛馬車,應該拉著其她女眷,具體是誰看不清楚。”</br> 這個土匪從小被獵人老爹逼著練習射箭,射箭沒學好,但是眼神卻鍛煉的極好,隔著一兩里都能看清兔子是公是母。</br> 大當家對于他的話還是很信任的,想了一下問道:“知道他們去哪兒嗎?”m.</br> “不知道,打聽不出來。”</br> 土匪搖頭說道:“外人去西河灣,村子里的人就像防賊一樣防著,我派了幾個乞丐過去,連村子都進不去,夜里還有人巡邏,關鍵地方都有人日夜站崗,無法靠近。”</br> “這個金鋒倒是小心。”</br> 大當家也知道山民會抱團,對此也無可奈何。</br> “不過我看到他們戰馬上都帶著包袱,馬車后邊也帶了不少行李,還放了一口大鍋,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土匪說道。</br> “帶著二十個侍衛,還帶著鍋?”</br> 大當家眼中閃過思索之色:“我知道了,你去領賞吧。”</br> “是!”</br> 土匪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br> 大當家敲著桌子思考一陣,對著門口喊道:</br> “老九,你帶人去西川道和廣元道盯著,看看金鋒要去哪兒?”</br> 他認為報信的土匪分析得很對,去金川縣府當天就能來回,根本不用帶鍋,所以金鋒肯定要出遠門。</br> “好嘞。”</br> 站在門口的漢子答應一聲,跑了出去。</br> 川蜀之地山脈連綿,能出山的道路不多,只要派人去官道上盯著,就能大概推測出金鋒去了哪里。</br> 很快,老九就回來了。</br> “大當家,金鋒他們走了廣元道,應該是去郡城。”</br> “去廣元來回最快也要四天,如果再耽擱耽擱,估計要更久……”</br> 大當家一拍桌子:“備馬,去縣府!”</br> 半個時辰后,大當家帶著幾個親信,縱馬進入金川縣府,直奔一個掛著趙府的宅子。</br> 趙府的門房對大當家應該非常熟悉,問都不問,直接帶著幾人進了門。</br> “老聶頭,老爺在不在?”</br> 大當家把韁繩遞給趙家家奴,向門房問道。</br> “老爺去縣衙了,還沒回來。”</br> 門房答道:“大當家找老爺有事嗎?”</br> “有急事,我不適合去縣衙,你跑一趟縣衙幫我跟老爺說一聲,要是不忙,請他回來一趟。”</br> 大當家說完,往老門房手里塞了一塊碎銀子。</br> 老門房收起銀錠,笑著說道:“那大當家在這里等一下,老奴這就去縣衙稟告老爺。”</br> 趙府到縣衙不過幾十米而已,很快,一個穿著縣尉官服的中年人進了院子。</br> 縣尉的職責是統領府兵。</br> 府兵類似于現代警察、預備役、民兵和武警的綜合體,除了維護地方治安,當戰爭來臨,正規軍打光的情況下,府兵也會開赴戰場給正規軍輸血。</br> 在正規軍不出的情況下,府兵就是地方上的最大武裝力量。</br> “老爺!”</br> 等在前院的大當家和一眾土匪都站了起來。</br> “老鬼,我不是跟你說過,沒事別來縣府找我嗎?”</br> 趙縣尉不滿的皺了皺眉:“還騎著馬招搖過市,生怕別人不知道嗎?”</br> “老爺,對不住,事情緊急,我顧不得那么多了。”大當家抱拳說道。</br> “什么事?”趙縣尉問道。</br> “金鋒離開西河灣,去郡城了。”大當家說道。</br> “哦?”趙縣尉聞言,眼睛一亮。</br> “老爺,西河灣的精銳都被金鋒帶走了,這正是攻打西河灣的好機會啊。”</br> 大當家激動說道:“只要老爺您一句話,我現在馬上召集兄弟。”</br> 趙縣尉伸手摸著下巴,在院子里來回踱步,久久不語。</br> 大當家知道他在思考,忍著焦急耐心等候。</br> 半晌之后,趙縣尉終于停了下來。</br> 大當家不由握緊拳頭,他知道趙縣尉已經做出了決定。</br> 只要趙縣尉開口,他會馬上返回寨子,召集人手攻擊西河灣。</br> 可是誰知道趙縣尉卻搖頭說道:“西河灣不能動。”</br> “為什么?”大當家著急道:“老爺,打掉西河灣,鐵罐山土匪的地盤就是咱們的了!”</br> “金鋒離開,西河灣肯定比平時還要緊張,不可能讓你們悄悄摸進去。”</br> 趙縣尉瞟了大當家一眼:“憑你們那點人,你覺得能強攻進西河灣嗎?”</br> 大當家呼吸一滯,飛快搖頭。</br> 當初聽說鐵罐山攻打西河灣,他偷偷跑到對面山頭觀戰。</br> 那一戰他終生難忘。</br> 數百名土匪前一刻還耀武揚威的要屠掉西河灣,下一刻就被砸得血肉模糊。</br> 還有那巨大的重弩箭矢,殺土匪就和串糖葫蘆一樣。</br> 剩下的人被帶著尖刺的鐵蒺藜困在原地,動都動不了。</br> 縱橫金川西多年的鐵罐山土匪,連絲毫反抗的余地都沒有,甚至都沒有看到動手的敵人在何處,就被打得支零破碎。</br> 而他的土匪寨子連一百人都沒有,想打進西河灣,幾乎不可能。</br> 這也是他來找趙縣尉的原因。</br> “老爺,光憑我手里這點人肯定不行,但是如果趙老爺愿意支援我三百人馬,我保證絕對能打下西河灣。”</br> 大當家咬牙說道:“只要老爺支持我占下鐵罐山的地盤,今后每年的歲糧,我愿意拿出四成,不,我愿意出五成給孝敬老爺。”</br> 以前鐵罐山孝敬周師爺,每年不過三成,這也是基本行情。</br> 大當家愿意出五成,趙縣尉不由有些心動。</br> “老鬼,你真的想好了,這件事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br> “想好了!”老鬼拍著胸口說道:“富貴險中求,我們做的就是拼命的營生,腦袋掉了碗大個疤!”</br>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支援你二十個弓箭手!”</br> 趙縣尉說道。</br> “二十個弓箭手?”</br> 老鬼黑著臉說道:“老爺,你開玩笑吧,二十個弓箭手怎么可能打下西河灣?”</br> “我支援你弓箭手,不是讓去打西河灣,是讓你去殺金鋒的!”</br> 趙縣尉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