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兩人在說回江南的事。</br> “每年過年我都要回江南，奶奶說，過年是團聚的時候。”</br> 盛白衣拉著她的手，很喜歡地玩著，“一般都是年末回家嗎。”</br> “嗯，我不太習慣東都的寒冷。”</br> “你今年也要回家吧，阿姨身體不好，你要多在身邊陪著。”</br> 盛白衣也是一樣，每年不管再忙，過年的時候總會陪著母親，如果公事多，初二后就離開，如果不忙，要在大年以后才離開。</br> “好想……帶你回家。”他低眉順眼說這話時，側顏看去莫名可愛。</br> 花清祀笑著沒說話，就是把他這樣子記在心里。</br> “今天日頭不錯，你陪我去練車好不好。”</br> “好。”</br> 這一次離市區遠一些，路段要難一些，平坦的公路其實練不出什么效果，花清祀需要考科三，那些項目都是基礎的，在路上先熟悉何愁考試不過。</br> 不知是不是盛白衣教得好，這次花清祀開車要穩很多，除了左右需要提醒，其余一些規矩信手拈來。</br> 花清祀開的不錯，開的很穩，體驗到了開車真正的愉快。</br> 快接近午時時，盛白衣才提醒她。</br> “祀兒，我們該回去了。”</br> 有了熟練度和信心，花清祀主動要求，“回去我開一段行不行。”</br> “當然可以，我就在旁邊，你想開回家也可以。”</br> 開回家要求太高，她現在還做不到。</br> 回城的路上要經過一個縣城，路稍微窄一些，好在接近午時車輛不多，加上盛白衣的鼓勵花清祀還能開過去。</br> 只是在路口時，從左側忽然竄出兩只貓，像在打鬧追逐。</br> 貓出現得很突然，沒應對過這個狀況的花清祀一下慌了神，盛白衣當即撲過去握住方向盤，卻沒阻止到花清祀把油門猜成剎車。</br> “清祀，踩剎車！”</br> 車子瞬間失控，猛的一陣推背感，車子就飆下公路，底盤壓著路牙疾馳的朝一座山撞過去。</br> 嘭——</br> 非常大的沖擊力，安全氣囊都彈了出來。</br> 因為沖擊力，擋風玻璃都破了，巨響夾雜著玻璃碎裂的聲音。</br> 沖擊力道不小，兩人有一晌才緩過來，車子撞擊時，盛白衣解了安全帶，整個人撲倒花清祀身上這樣護著她。</br> “祀兒，祀兒。”</br> 駕駛位的門因為變形，只能打開一半，安全氣囊的彈出讓空間變得很狹小，盛白衣從副駕駛下車時雙腿發軟，心里一陣驚慌失措。</br> “祀兒，祀兒，看看我，回答我一聲。”盛白衣繞過來，把車門踹的扭曲，才蹲在車外，握緊花清祀抖的厲害的手。m.</br> “乖，讓我看看受傷沒，跟我說說話好不好。”</br> 花清祀沒遭遇過車禍，第一次車禍居然在她開車時發生，這種驚嚇前所未有，她一時緩不過來很正常。</br> “清祀，跟我說說話好不好，我很擔心你。”</br> 花清祀低著頭，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渾身冰涼，因為恐懼雙耳在嗡鳴，她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這座山會發生什么，但剛才經歷的一幕卻不斷重現。</br> “清祀，看著我，看著我，嗯？”</br> “我很擔心你，想知道你有沒有受傷。”</br> “祀兒，回我下好不好。”</br> 接近半小時，花清祀才仰頭，熱淚燒紅她的眼，在看盛白衣那一瞬，她就撲過去非常用力的抱著他。</br> 她好自責，后怕，“以后都不開車了，都不開車了。”</br> “寒衣，你，你不應該撲過來很危險，你這樣很危險！”</br> 她系著安全帶，還有安全氣囊，而他是整個身體撲在他身上，但凡撞擊在厲害一些，他的骨頭就會被沖擊的力道碾壓扭曲。</br> “對，對不起，對不起，我被貓嚇到了，我很慌亂不知道哪個是剎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br>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他解了安全帶，把花清祀抱下車，放在不遠處一塊石墩上，脫了外套攏著她。</br> “沒關系，不要自責，我沒事，只是虛驚一場。”</br> “以后我開車，你去哪兒我都送你。”</br> “乖，別哭了，都是小事。”</br> “哪，哪里是小事……”她梨花帶雨的仰頭，實在惹人憐愛，“這是車禍，你……”</br> “你受傷了？”</br> 一點小傷，撞碎的玻璃飛濺擦傷他的臉。</br> 花清祀抽泣兩下，一下哭的更兇，“你受傷了，你受傷了，都是我的錯。”</br> “沒關系的祀兒，只是擦傷，不嚴重，你看看，只是擦傷。”</br> 真的只是擦傷，蹭破了皮，洇了點血。</br> 花清祀陷入自責中，“你都受傷了，不是小事，都是因為我要開車……我再也不碰車了，再也不碰了！”</br> 他軟著嗓子哄，親她滾燙的眼，“好，不碰車。”</br> “寶貝，你看看我，真的只是擦傷，不嚴重。不要難過，不要自責了好不好。”</br> “你這樣哭，擦傷不疼，倒是心很疼。”</br> “嗯，看著我，不哭了，好不好。”</br> 花清祀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泣，眼淚止不太住，哭的像個兔子。</br> 盛白衣心疼極了，親她因為哭泣發干的嘴唇，沒什么旖旎就十分窩心的吻，“乖，不哭了，這才戀愛多久，就哭成這樣。”</br> “可不是要把我難受死。”</br> “你，你不正經！”花清祀訓他，心情稍微緩過來些。</br> 盛白衣沖她笑，握緊她還冰涼的手，“我很正經，你這么哭我真的難受死。祀兒，沒關系的，這只是一個小失誤，我們都沒事就是最大的幸運。”</br> “就算開車再厲害的人，一輩子總能遇上一兩次車禍。”</br> “不要苛責自己，也不要陷在這里面，我們都平安這就是最大的幸運。”</br> 花清祀的抽泣邊弱了，稍稍被捂的溫暖的手小心碰他的臉，傷口貼近鬢角處，斜下往上四五厘米。</br> 她沒哭了，就眸子特別紅，還浸染了些水色，嬌滴滴的惹人憐，討人喜。</br> “這邊坐著很涼，坐車里好不好，遠洲從城里過來應該要半小時。”</br> 外套給了她，盛白衣就穿了件毛衣，這是分岔路口，特別敞亮沒有遮擋物，冷風是呼呼的往身上，臉上刮。</br> 花清祀點頭，心里還是怕。</br> 盛白衣抱著她，軟聲安慰，“以后我負責開車，你想去哪兒我都送，專職司機，決不懈怠。”</br> “其實開車也沒什么好的，我家祀兒的手這么漂亮，才不應該去摸方向盤那么粗糲的東西，就應該坐在副駕駛，好好享受旅程。”</br> 車門帶上，比起外面能隔絕一些涼風，談不上多暖和，比起空地好。</br> 盛白衣一個人在那兒喋喋不休，花清祀沒說話定定的看著他，忽然側身靠近，微微發涼的唇在他唇角親了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