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br> 大家泡了一壺茶,接下來要聊正事了,元詞也懂,說去外面醒醒酒,她關心愛護花清祀,卻從不多問詢問她的事。</br> 即使如此親密的閨蜜,也會為對方留空間。</br> 喝著茶的董爺不禁夸贊,“小詞真是個好孩子。”</br> 喜歡的人跟閨蜜都被長輩夸,花清祀心里也是與有榮焉。</br> “清祀,我最近收到點東西。”董爺也沒具體解釋收到什么,“東西很有用,對調查車禍案等于一個很大的進步。”</br> “這跟我當初的懷疑也不謀而合。”</br> 花清祀已經做好準備,“叔叔您說,我都聽您的。”</br> 自祥子一事后,她明白再也不能沖動行事。</br> 董爺眉心一皺,放下茶杯,“我懷疑,車禍可能跟秦家有關系。”</br> 她心里一咯噔。</br> “東都的秦家?”</br> “對。”</br> 董爺的臉色不自覺凝重起來,“23年前的秦家在東都占據一半江山,手下勢力盤根錯節,掌控很多賺錢的買賣,當然其中不乏作奸犯科,喪良心的買賣。”</br> 花清祀沒說話,呼吸不自覺緊了。</br> “你父親來東都,跟你母親認識結婚,就想著能把東都跟江南生意聯系起來,而花家在制造業的名聲也確實在東都打響。”</br> “那時東都海運做的最好,你父親就想借此跟海外形成一條穩固的路線,事實依舊證明一切是可行的。”</br> “但是——”</br> “叔叔是覺得,我父親為此觸犯到秦家的利益。”她的心一下吊起來,她不了解自己父母,出生的時候父母已經死亡。</br> 很多評價都是從長輩這兒聽到的,加上花家的教養,她相信父母絕非是那種為利益不擇手段的人。</br> 董爺緩緩搖了搖頭,“并非不如此,恰巧是你父母不愿意跟他們同流合污,這點我可以保證。”</br> “我懷疑是,你父親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路線意外成了某些人運輸險,你父親發現以后堅決不再合作。”</br> 這一刻,花清祀只想到四個字。</br> “殺人滅口!”</br> “對!”董爺跟著一點頭,“23年過去,我不確定當年的秦家是否真的有牽扯,但目前找到一些當年牽扯到案件的人口徑都一樣,指證背后確實有人想要把你父母滅口。”</br> “當年結案的如此完美的車禍案,也是有人謀劃安排,只是背后指使的人很小心謹慎,我們只知道有這么個存在,不知道具體是誰。”</br> 董爺怕花清祀擔心,連忙說道,“這些口供,加上祥子的死,兩邊繼續深挖我相信一定能查到。”</br> 盛白衣給的消息不止如此,其實經過當年涉案人員的調查,目前已經有幾個嫌疑人。嫌疑人如今的地位在東都都不低,董爺隱瞞不說也是想要保護花清祀。</br> “我相信叔叔,我不會插手,一切叔叔做主。”</br> 案子的真相固然重要,最重要的還是花清祀的安全,這是董爺優先考慮的。</br>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董爺喝了口水潤嗓子,“清祀啊,目前只是懷疑秦家,秦家如今的狀態看似沒落,實則背后的權勢依舊在。”</br> “那個宴家就是秦家的表親,如無必要不要去接觸這兩家人,當然如果他們非要來找惹你也不要害怕。”</br> “叔叔在一日,就不會讓你有事。”</br> “那,那個馬璐璐呢。”剛夸下海口,就被孫姐一句話打了臉,董爺的臉色頓時吃了癟很難看。</br> 倒是花清祀笑起來,緩解了一下氣氛,“馬璐璐是個意外,沒人料到,跟叔叔無關。”</br> “還是女兒貼心啊。”董爺感嘆句。</br> “清祀啊,你最近如果沒事少出門,就算出門不方便讓大江,東子跟著就喊上沈寒衣,我算是看出來,那小子也不簡單,就算地位不強腦子也是好使的,反正做生意的沒傻子。”</br> 花清祀很聽話,乖乖應下,“知道了,叔叔。”</br> 事情差不多就算說完了,董爺覺得沒喝盡興,要把元詞喊進來繼續喝,然后孫姐喊了他一聲。</br> 董爺又說道,“對,還有個事差點忘了,馬璐璐那件事我跟你小叔說了,最近應該要來東都。”</br> “……”</br> “一點小事,不用跟家里說。”</br> 花清祀還真怕驚動家里,讓奶奶跟著擔心。</br> “那不行,總歸是受傷了,是我沒保護好你,你小叔來是打是罵我都認。”</br> 事情終于說完,就把元詞喊進來,弄了幾個佐酒小菜,三人湊一塊兒又喝了些。</br> 直到外面的人進來提醒,說沈先生到了。</br> 元詞今晚要回家,又喝了酒,不想麻煩她,而花清祀又想‘麻煩’盛白衣,提前給他發了消息。</br> “喲,那小子來了,我去看看。”</br> 孫姐一把拉著他,“我看你是喝多了。”</br> 董爺有點不高興,氣呼呼的坐回去,看著孫姐把花清祀送出門,花清祀也沒太醉,有個七八成的醉意。</br> 孫姐第一次跟盛白衣打照面。</br> “沈先生您好,我是雪上霜老板孫芮,清祀喊我一聲孫姐把我當個姐姐看待,偶爾我們會小聚一下。”</br> 盛白衣先把花清祀送上車,同孫芮寒暄交談,言語中客氣居多。</br> 董爺實在好奇,把門打開一條縫隙悄咪咪的看。</br> 他從家里過來,穿了身黑色外套,同孫芮說話站姿筆直,右手端著,不快不慢的盤著沉香木。</br> 冷白皮,美人骨,面若春曉,鬢若刀裁,就是不說話眉眼之間也有一段難掩的風韻。</br> 肩寬腰窄,高挑欣長。</br> 清風霽月,舒朗雋逸。</br> 尺度拿捏非常好,不與人太親近,又不會太疏離,卻能感覺到清疏之感,立下的屏障無法跨越。</br> 孫芮感受到之前花清祀醉酒說的。</br> 入世神,世外客。</br> 不敢隨意唐突冒犯。</br> 盛白衣擅聊,聽到孫芮在說花清祀的往事就想多聽一會兒,忽然衣擺被人扯了扯,他回頭,花清祀坐在車邊,模樣很乖的看著他,杏眼艷紅水色秋波。</br> 他被這個動作可愛的,輪廓一下溫柔,眸色溫潤炙熱。</br> 拉住她手腕,沾了些涼意,他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低著嗓子哄她,“乖,在等一會兒好不好。”</br> 見狀,孫芮倒是一笑,“清祀喝多了,你快帶她回去休息吧。”</br> 盛白衣朝屋內看了眼,“元小姐她——”</br> “不用擔心,一會兒我送她回去。”</br> “沈先生若是得了空過來品茶,清祀說過,你喜歡安吉白片,正好我也收了點茶不錯。”</br> 盛白衣頷首,“多謝,若得空一定來拜訪。”</br> 寒暄完他就上車,花清祀在里面,笑盈盈的沖孫芮揮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