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城西貔貅賭場。</br> 這名字取得,只進不出,真是夠張揚的。</br> 魏曜提早半小時到,也不敢像個大爺似的坐在車里,頂著夜里的寒風在門口不停來回踱步,鬧得賭場保安一度以為是來鬧事的。</br> 一輛黑色轎車是掐著點到的門口,看見聞韶下車那一刻,魏曜已經跑去后座殷勤的開了車門。</br> “九……”</br> 一個字,就被盛白衣利刃般的眸色睨了眼,魏曜在心里罵了句自己‘傻逼’連忙改口。</br> “沈先生?!?lt;/br> 盛白衣回了句,“魏總,久等?!?lt;/br> 這一聲魏總,喊得魏曜心里一咯噔。</br> 大佬終于到了,魏曜諂媚的把人請到賭場,貔貅賭場特別大,三層樓,一層樓有兩三百平,一進門就能聞到濃郁的‘金錢’味道。</br> 魏曜不知大佬來賭場的目的,熱情的介紹一番,才試探著問,“沈先生,要不要玩兒兩把。”</br> 盛白衣盤著沉香木,緋艷的眸子慢慢掃視著。</br> “可以?!?lt;/br> 魏曜說了聲好,準備去換籌碼,聞韶已經換好回來,手里端著個透明的方盒,粗粗一掃籌碼不少。</br> 大佬就是大佬,做什么出手都闊綽。</br> “有什么好推薦,魏總。”</br> 魏總擦擦汗,“看沈先生喜好,都可以玩兒?!?lt;/br> 離他們最近就有個輪盤,盛白衣直接走向輪盤,看了會兒便下注,魏曜都沒看清過程盛白衣已經贏了,繼續閑逛到了21點處,然后是雙骰子……</br> 從盛白衣進門就戰績輝煌,要不是魏曜在旁邊跟著,他都會覺得這人是高級老千。</br> 有這想法的不止魏曜一人,所以玩兒了一晌之后就有人來請三人。</br> 看長相身型就是保鏢打手,還帶了四五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邀請他們去樓上包廂玩兒。</br> 魏曜傻眼了,早就聽說這賭場老板輝哥是個心狠手辣的家伙,動起手來那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人物。</br> 盛白衣扭頭,沖魏曜一笑,“魏總,咱們就去樓上玩兒會?”</br> 魏曜臉色不好的賠笑,您是大佬,您說了算。</br> 很快,盛白衣一行人就被賭場保鏢請走,眾目睽睽之下看著人進了輝哥的專用包廂。</br> 好多人客人都看到了,小聲議論。</br> “這一去,恐怕有去無回啊。”</br> “可不是,那個盤著沉香木的男人一直沒輸過,好多人跟著他贏了不少,一賭一中只怕是個厲害的家伙。”</br> “來輝哥場子里出老千,怕不是找死!”</br> ……</br> 三樓,老板御用頂級vip包廂,魏曜跟著進來時雙腿都軟的,腦子里混亂一片,想著怎么聯系自己人過來救命。</br> “聽說三位客人今晚手氣不錯,玩兒到哪兒贏到哪兒?”</br> 循著聲音看去,吧臺邊有個男人背對著他們在倒酒,賭場里暖氣足男人就穿了件襯衫是個光頭,但很壯實。</br> 盛白衣淡定自若,“運氣好?!?lt;/br> “運氣好——”</br> 倒酒的男人哼了聲,夾了兩顆冰球放進酒杯,“我這場子請大師幫忙看過,運氣好的來我這兒罩不??!”男人端著酒杯轉過身來,愣了一晌,示意保鏢出去。</br> 然后就瞧見他陰晴不定的臉色堆上討好的笑。</br> “九爺來了,怎么都沒通知我。”馬輝小跑過來,親自拉開椅子請盛白衣入座,“嘿嘿,您終于來了,那我是不是……”</br> 可以回南洋了!</br> 盛白衣曬他眼,“你在東都混的風生水起不好?”</br> “怎么會好,哪里有在南洋舒服。爺,我都來了五年多,您啥時候才讓人把我替換回去?!?lt;/br> 魏曜:……</br> 這一晌他算是看明白了,原來這馬老板是九爺的人,而他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人。</br> “少貧嘴,九爺過來是有事。”聞韶上前,從外套里取出東西,平攤在牌桌上。</br> “這幾個人,有些離了東都,有些還在,改名換姓了,把祖宗三代的背景都挖出來?!?lt;/br> “這些……”馬輝拿著東西去看盛白衣。</br> 盛白衣斂著眼眸,“我在查一件舊案。”</br> 馬輝不敢多問,應了聲,陰狠的眼神又去看魏曜。</br> 聞韶介紹,“這位是魏總,鳳三爺的人,有什么消息讓他轉交,在東都有什么事也可找魏總周旋幫忙?!?lt;/br> “找我?”一下被抬得這么高,魏曜都不知道怎么回答。</br> 聞韶笑容可掬,“自然找您,魏總是三爺的人,地位人脈非一般人能比擬?!?lt;/br> 馬輝在旁憋笑,不小心跟盛白衣對視。</br> “九爺,我跟您很久沒見,有些賬目上的事需要您過目?!?lt;/br> 盛白衣起身,隨馬輝進入包廂的偏廳。</br> “九爺,您怎么親自來了東都?!标P上門,一轉頭馬輝就不是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自從那位過世,東都就一直很亂?!?lt;/br> “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lt;/br> 馬輝掏出煙,盛白衣接了,銜在嘴邊偏著頭湊近打火機,看著他低斂的眉眼,“我聽說了,錢銳那個癟三跑去南洋鬧事,東躲西藏很久才跑回來?!?lt;/br> “一個錢銳犯不著您親自來,說一聲我自然會好好去收拾他。”</br> 盛白衣深吸口,“沒聽到別的消息?”</br> 想了會兒,馬輝搖頭,“倒是沒什么消息?!鳖D了頓,他猜到點,試探著問,“九爺是懷疑錢銳跑去南洋鬧事,是因為——”</br> “嗯?!笔滓乱矝]隱瞞,事情已經過去三年,東都的人沒有任何理由跑去南洋鬧事,這不得不讓他多想。</br> 這件事復雜,一時間馬輝也不知說什么。</br> 煙抽了一半才開口,“九爺查的案件是……”</br> “23年前一起車禍案?!?lt;/br> “這件事跟三爺有關?”</br> “私事。”</br> “那怎么用三爺的人?!瘪R輝不解,九爺的私事哪里犯得著鳳三爺的人,這些年,盛白衣也在東都安插了不少人。</br> “你問的多了,阿輝?!?lt;/br> 馬輝垂首,“抱歉九爺,就是許久沒見您一時有些激動。您放心,那幾個人就算掘地三尺我也給您挖出來。”</br> 盛白衣嗯了聲又跟他交代另一個事,“最近有人跟著我,在不打草驚蛇情況下把底細摸清楚。”</br> “跟著您,是東都這邊發現您了?”</br> 這件事有趣了,盛九爺來南洋連自己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會有人跟著他,錢銳前腳去南洋鬧事,后腳盛白衣跟來就被跟蹤?</br> 馬輝摸著光吞吞的頭,“需要安排些人保護您嗎?!?lt;/br> “不必,我帶著遠洲?!?lt;/br> 馬輝哦了聲,花了些時間把最近幾年東都的形勢說了遍,“目前來說,勢力分成四派,相互掣肘,私底下似乎有個約定,誰能查到那位的死因,這東都的王就讓誰繼承?!?lt;/br> 盛白衣低眉斂眸,摩挲著沉香木的珠子。</br> “這四派,就沒秦家?”</br> 馬輝面色沉沉,低低說了句,“不瞞您說,還真沒秦家摻和進來,唯一有的聯系只怕是秦家跟那位小姐的婚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