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路的早餐店鋪是花清祀跑步的終點，開車過來的時間稍早，還不是那么多人，而且一個早餐店裝修得還挺別致。</br> 花清祀披著盛白衣的外套先上二樓，隔了五分鐘盛白衣才上樓，眼中噙著明晃晃燦若明珠的笑意，在她對面坐下。</br> “一前一后，咱倆像不像間諜在接頭？”</br> 花清祀沒說話，斂眸給他倒茶，“你是不是一晚沒睡。”</br> “來江南途中睡了小會兒。”</br> 他知道自己熬夜后眼底很多紅血絲，小淑女這么聰明哪里隱瞞得了。</br> 茶倒好，她遞過來，看著他，“你以后不能這樣，看你眼睛多紅。我想見你，但不認同你熬夜來江南見我。”</br> “九哥，你要學會愛惜自己。”</br> “又惹我家祀兒傷神了。”他從對面坐過來，替她捋了捋碎發，湊上來下巴擱在她肩頭，“抱歉，九哥太想你了。”</br> “江南這邊我沒太多人脈，不知道你回家過得好不好，可我多少明白你在家里的處境。”</br> “我就怕有人委屈我家祀兒。”</br> “你好要強，有事也不跟我說。”</br> 他靠在肩頭，離耳邊特別近，嗓音又沉，一晚熬夜抽煙嗓子沙啞，說話時帶出的熱氣就在耳骨邊，又酥又麻還帶電。</br> 花清祀有點緊張，身體都繃直了，“我，我答應不瞞你就不會瞞你。”</br> “是嗎？”他眸子瞇了瞇，對著她耳朵吹了口氣，手也不太規矩，蹭著她出了汗的手心，“明明回家時遇到好幾只貓，如果不是花先生在，誰護你？”</br> 花清祀被這口熱氣激得渾身寒毛倒立，驚愕之余側頭對上他緋艷撩人的狐貍眼，這時候已經八點，陽光刺破云層，暖暖碎陽悉數落在他眼眸底。</br> 這一刻花清祀才覺得。</br> 她是真的想他，想見他，想跟他粘在一起。</br> “九哥。”</br> “嗯？”他長長的睫毛軟軟的扇過空氣，有小奶狗一般的乖順討人喜歡。</br> “你閉眼休息會兒，眼睛好紅。”</br> 他彎著嘴角說好，舒心的閉上眼，靠著祀兒都是馨香。</br> 樓下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的街道，早餐鋪的早點帶著點誘人的香味，這就是紅塵俗世，盛白衣第一次如此貼近這個普通安靜的俗世。</br> “九哥。”</br> “嗯？”他應的慵懶極了，只要跟祀兒在一起，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是舒服的。</br> “你能來，真好。”花清祀慢慢靠近，溫軟的嘴唇貼在他薄薄的眼皮上，“我不瞞你，其實我也很想見你。”</br> “回家那天遇到好多只貓，好在小叔在，當時真的很想你。”</br> “奶奶跟我說，我年齡不小可以談戀愛的時候，也想把你毫無顧忌的介紹給她，我也想光明正大帶你回家……”</br> “我很羨慕小詞跟江先生的關系，可以隨時見到想見的人。”</br> “我也有好多事想跟你一起做，好多風景想跟你一起看，我……”</br> 盛白衣忽然睜眼，攬著細腰把她揉在懷里，“可以的祀兒，九哥跟你還有好多時間，你想的任何事，九哥都會在你身邊。”</br> “寶貝，有任何委屈，任何想法都要跟我說。”</br> “我最想，最希望的事，就是慢慢哄你，好好寵你，心無旁騖的愛你。只有你在我這兒，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只要你想，任何事九哥都能滿足你。”</br> “寶貝。”</br> “跟我提要求，是你的權利，一丁點壓力和負擔都不要有，好不好。”</br> 花清祀點著頭，像個紅眼兔子。</br> 盛白衣就吻她眼睛，“怎么哭的樣子也可這么好看啊，你這樣會讓九哥會有壞心眼的，祀兒……”</br> 她剛張嘴想說話，盛白衣就吻她，“九哥又不正經了是不是。”</br> 遠洲也沒想來當電燈泡，可他端著早餐上樓時，就是很不巧的看見這一幕，這得多喪心病狂，青天白日的，把花小姐摁在窗邊親吻，樓下可那么多客人，人來人往的啊。</br> 這一早出去跑步的小淑女，接近九點了還沒回來。</br> 老夫人早餐都吃了，心里就慌。</br> “小余，給清祀打個電話，問問她是不是出事了。”</br> “我這就打。”</br> 接到電話時，花清祀在回來的路上，還有幾個街道很快了，在花家前一個路口叫停汽車，遠洲很自覺自己下了車。</br> “你……什么時候回東都。”</br> 盛白衣湊她很近，指尖勾著她頭發肆無忌憚的勾引，“你安排。”</br> 瞥他眼，花清祀耳根就紅了。</br> “可不可以，明天。”</br> “當然可以。”盛白衣有求必應，放肆的貼上來，在她耳朵邊，“只要祀兒想，九哥可以年前都在江南陪你。”</br> “如果你想，我們可以下午就飛南洋，年前我在送你回來。”</br> “天涯海角，只要你想的，九哥都能應允你，滿足你。”</br> 花清祀緊張的身子是僵硬的，手指無意識的蜷起，“你，你住哪兒？”</br> “君臨酒店。”</br> “……1225。”</br> 房間號，是她的生日。</br> “我隨時恭候祀兒大駕，嗯？”</br> 盛白衣這是赤裸裸的在調戲！</br> 小淑女被愛情的濾鏡迷了眼，腦子混亂的說，“我，我出門時在聯系你。”</br> 盛白衣悶聲輕笑，在她耳邊親了口，“好。”</br> 這是要命，這會撩的男人！</br> 花清祀倉促下車，拎著早餐一路小跑，在花家門口時還扭頭從這邊開了眼，稀稀拉拉的人行道上，盛白衣就站在路燈旁微微斜靠著。</br> 一身冷峻鮮明的黑色，將他風姿勾勒襯托，他端著右手在把玩沉香木，隔著一個街頭跟她四目相對。</br> 披著一身暖陽，笑容灼艷，清風傲骨。</br> 他還是瓊樹枝頭的白蕊，清雋明烈，渾身傲然。</br> 不敢唐突，不敢高攀。</br> 盛白衣沖她揮手，示意她進屋。</br> 花清祀跟他微微頷首，笑容明艷越過門檻。</br> 他就盯著花家的高墻門院，兀自一笑，他家小淑女就住在里面，可真是吸引人啊。</br> 進了屋的花清祀一路小跑，到堂屋時，老夫人跟余姨都在，滿是疑惑的盯著她。</br> 一瞬的，她就心跳加速，嘴跟腦子沒在一個點上，謊話張口就來，“我，在早餐鋪遇見個朋友，一起吃了早餐。很抱歉奶奶，讓您擔心，也沒有及時告知您。”</br> 老夫人擺擺手，看見她沒說話就好，“你無事就好，快回屋洗澡換身衣服，穿的這么單薄可別著涼了。”</br> 她笑著說好，準備走，余姨已經靠近把薄毯給她披上。</br> “還要不要吃點，我讓廚房給你準備。”</br> “謝謝余奶奶，我吃飽了。”</br> 余姨摸摸她的頭，“快回屋吧，看你臉都凍白了。”</br> 等花清祀離開了，余姨才嘀咕句，“清祀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是最近換熏香了嗎。”</br> 老夫人皺了下眉，“檀香味？”</br> “也可能是我聞錯了吧。”</br> 跑回屋的花清祀，貼著門板捂著怦怦亂跳的心臟，跟奶奶和余奶奶說謊，她犯錯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