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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易國經(jīng)過先皇文殤帝改制,從原尚書省下的六部分離出了樞密院和考課院,主管了國家軍事和文武選材,此舉減化了六部下兵部的權(quán)力,也讓原本主管科舉的禮部權(quán)利分化,與考課院一同主持科舉。
尚書省六部,自古以來定下的規(guī)矩就是由左相主管兵,戶,吏三部,右相主管禮,刑,工三部。
先皇改制設(shè)樞密院與考課院,分離兵部與禮部權(quán)利,左右兩相一人各打了一大板,此后如若朝廷上兩派中人如有一事能說到一塊去,就是為著此事向陛下大聲嚷嚷,除此之外,別無同仇敵愾之時(shí)。
左右兩相主統(tǒng)中書省政事堂,取旨下令,其下尚書奉而行之,但中間隔了一個(gè)封駁旨意的門下省,為御史統(tǒng)管的門下省。
朝中左右兩丞權(quán)利最大,但他們向來因政見不合一向水火不容,而清派之流的御史大夫原本只管參百官的本和說皇帝的不是,但自從文殤帝把門下省交給御史大夫之后,御史從此把只管參百官的本和說皇帝的不是,變?yōu)槿娜庹野俟俚牟皇牵实鄣牟皇亲詮木筒惶珢墼趺垂芰恕?br/>
門下省自此也變?yōu)榱酥袝〉难壑卸ⅲ庵写獭?br/>
而現(xiàn)下狄禹祥的處境是其父狄增早已被列為清派中人,妻子外祖乃左相同門,現(xiàn)下,他的連襟呂良英與其家族為右相門下。
四月初一賞花會(huì)回來后,狄禹祥告知蕭玉珠,說呂謙呂大人一家有請他們夫妻上門。
她二妹妹的夫婿呂良英已帶她入京了。
呂謙原為嶺南知州,現(xiàn)官拜尚書省禮部右侍郎,官從二品。
二品大員請一介書生上門,又因有姻親,狄禹祥推之不得,回來后說完,見妻子臉色沒變,他先是沉默,后也釋然。
他娶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女兒。
去的那天一早,蕭玉珠早早起了床,狄禹祥靠在床上看她從屏風(fēng)架子上拿過昨晚她放在其上的衣裳,他一直沒出聲,等她拿了過來,才問她道,“我叫狄丁去租輛馬車過來?”
蕭玉珠知他本意是不租,她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用了。”
“我打聽過,呂府有點(diǎn)遠(yuǎn)。”狄禹祥卻還在考慮,“租輛馬車也是不為過的。”
“是不為過,但走著去更好。”蕭玉珠沒有說什么大道理,只淡道,“咱們不打腫臉充胖子。”
狄禹祥被她逗得笑了起來,摸著她的臉道,“咱們家還沒窮到連輛馬車都租不起。”
“若是你再這樣不正經(jīng)下去,總有一天會(huì)的。”蕭玉珠從自己的薄衫里把他的手拔了出來,溫溫和和地道。
狄禹祥輕咳了一聲,看著她把胸前的衣襟拉起,眼里不由有些失望。
“那,不租?”他問得甚是心不在蔫。
“嗯。”見他眼睛越來越深沉,蕭玉珠干脆別過身去,替自己先穿好了衣裳,再來穿他的。
狄禹祥失望至極,最后仰頭看著房頂,不再看她,免得別持不住。
“呂大人是禮部侍郎啊,不知良英兄會(huì)官拜幾何。”他看著房頂喃喃道。
“有什么就會(huì)是什么。”蕭玉珠替他整好衣裳,細(xì)心地替他系著腰帶。
“你二妹妹好似只晚了你一陣成婚罷?”
“是。”
“不知有孩子了沒有,你說,要不要把長南帶去?”
“請?jiān)蹅冮L南了沒有?”
“……”
“沒請就不帶。”蕭玉珠笑笑道,“下次請了再下次帶。”
他們這等人家,孩子是最重要的,請大人總會(huì)順帶念一聲小孩,但如若沒提起,總是有些原因的。
如蕭玉珠先前所想,等她在呂府里的涼亭里再見到蕭玉嬋,她的二妹妹看起來還是一派冰清玉潔,并因衣著打扮得體,眉宇間多了幾許華貴清雅。
兩姐妹見面沒有什么熱絡(luò),蕭玉嬋看到蕭玉珠的時(shí)候甚至并沒有起身,淡道了一句“大姐姐來了”,就轉(zhuǎn)眼看向了滿園開得艷麗的春花。
見她冷淡,原本還想問她幾句體己話蕭玉珠也沉默了下來。
蕭如嬋從娘家?guī)淼难经h(huán)紅薔給蕭玉珠端上了茶水,在蕭玉嬋耳邊輕輕叫了一聲,“小姐,是大小姐來了……”
蕭玉嬋“嗯”了一聲,閉了閉眼,“知道了,你退下罷。”
“是。”
紅薔彎了彎腰,路過蕭玉珠的時(shí)候,她極其小聲地說了一句,“二小姐的身子這幾日有些不好。”
她來不及多說,就此越過了蕭玉珠,走向了亭下,叫了下面的那幾個(gè)丫環(huán)跟著她走。
“二妹妹,”蕭玉珠這才仔細(xì)看蕭玉嬋,因她先前只看到了她身上通身的華貴,并沒有多看她的臉,這時(shí)看得兩眼,才看出了她的蒼白,這種情況如若不知情尚好,知情了,怎么說也是自家姐妹,她對她再冷淡,她身為大姐這關(guān)心的話也還是得說兩句,于是蕭玉珠試探地問了一句,“是不是身子不爽利?可是著了風(fēng)寒?”
“無礙,我坐會(huì)就好。”蕭玉嬋別過臉,這才看了她一眼。
見到她身上的布裳,頭上簡單的銀釵,她嘴角一翹,“聽說你夫君中了舉人了?”
“嗯。”蕭玉珠微笑著點(diǎn)了頭,黑亮的眼底有光。
“好事。”蕭玉嬋淡淡地道。
蕭玉珠又笑了一下,“是啊,挺好的,沒想到,我們姐妹還能在京城里相聚,這么久沒見,你這段時(shí)日可好?”
蕭玉嬋往下卻沒有話說了。
往日在蕭府,她們還是有幾句可聊的,哪怕只是嘴上的虛應(yīng)幾句,但現(xiàn)下見蕭玉嬋連話都像是懶得說一句,蕭玉珠的心便沉了下來。
到底,她還是有些擔(dān)心,她這二妹妹哪怕有點(diǎn)清高,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但這等場合姐妹中的幾句話她還是會(huì)說的,現(xiàn)下她反常,總歸是有原因。
“哪兒不舒服,跟大姐說說?”蕭玉珠靠近了她,苦笑著道,“剛沒瞧出來,現(xiàn)下看看,你怕是瘦了不少罷?你本就身子不大好,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她說得甚是溫柔,可蕭玉嬋聽后把臉別到了另一邊。
看著她明顯的排斥,蕭玉珠微愣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湊上去討沒趣了。
兩姐妹在蕭府也不是感情多好的人,平日說話玩耍,都是隔著些距離,蕭玉嬋也是心高氣傲之人,但她許久不見往日那熟悉之人,尤其這個(gè)還是個(gè)堂姐,算得上很親的親人了,她聽著這難得的溫言紅了眼,也自等著眼睛里的淚水慢慢掉干,才別過臉來,與蕭玉珠漠然道,“沒什么,這幾日胃口有些乏。”
“那你多注意些。”蕭玉珠半天得了這一句話,笑容也還是沒變。
蕭玉嬋“嗯”了一聲,自此后,就再也不說話了。
蕭玉珠又開了句口,沒得到回話,只能一通干坐著,直等到婆子來喊。
這一坐有近一個(gè)多時(shí)辰,蕭玉珠被婆子領(lǐng)著在側(cè)門看到了狄禹祥的時(shí)候,也不由松了一口氣。
她進(jìn)呂府這么久,就見了領(lǐng)路的婆子和幾個(gè)丫環(huán),主人家的內(nèi)眷一個(gè)也沒見,二妹妹還冷冷淡淡,她這一頭霧水得很。
她先前還想著,往日連瞧都懶得瞧她一眼,甚至厭惡她作派的二妹妹可能還要在她這里討點(diǎn)威風(fēng)去,要笑著刺她幾句,或者是看在大郎已是舉人的份上,還會(huì)拉攏她著她點(diǎn),哪想她所猜的一個(gè)也沒成行,反倒讓她看了小半天的冰美人。
“二妹妹與我坐了半天,好像有點(diǎn)不太愛搭理我。”出門走了一陣,低著頭跟在狄禹祥身邊的蕭玉珠輕聲道。
“嗯,我這也是呂家的五老爺招待我喝了茶,呂大人后頭來的,跟我說了幾句話就被下人說有事喊走了。”狄禹祥淡然道。
“這是叫我們過去……”蕭玉珠完全不知呂家此舉是何意了。
“可能是呂家今日出了事。”狄禹祥笑了笑,低頭道,“莫管了,你可有什么要買的?”
“有一些。”蕭玉珠遲疑了一下,道。
“趁時(shí)辰尚早,一同去罷。”
“好。”
兩人一同去買了些蕭玉珠要的東西,又租了牛車回去,到家后,狄禹祥見她還是一臉若有所思,不由道,“好了,你就別多想了,我去探探,看看他們家出的是什么事。”
“確定是出事了?”蕭玉珠從桂花手中抱過送過來的長南,看向他。
“能不是出事,”說到這,狄禹祥嘴角淡淡一扯,“我過長廊的時(shí)候,聽到了有人在大聲嚷著要休妻,不知要休的是誰。”
“休妻?”蕭玉珠抱著長南的手一緊,瞪大了美目,“休的是誰?”
呂府居然出了這么大的事?這休妻的話是誰說的?
“不知。”狄禹祥扶了她去太師椅坐下,這才掀袍在另一邊坐下,“不過聽著聲音年紀(jì)很輕,我聽說呂大人家三個(gè)兒子都娶了親,年紀(jì)都差不多,所以還真是不知是其中哪一個(gè)。”
“你沒見著人?”
“被管家請走了。”
“唉。”蕭玉珠想起見到的二妹妹的情景,嘆著氣搖了下頭,想說句什么,卻無從說起。
這事暫且擱下,狄禹祥這幾天出去見了幾個(gè)人,但到底呂謙進(jìn)京上任不到三個(gè)月,一家搬入京城不久,外人對這家人所知不多,他差錢差人打聽,也沒打聽出什么來。
這天,蕭玉珠正扶著長南在地上走路的時(shí)候,家中突然來了一人,昔日蕭府的丫環(huán),也就是蕭玉嬋的丫環(huán)紅薔突然尋到了她這處,一進(jìn)來見著她就跪下大哭,道,“大小姐,我們小姐在京中只有你一個(gè)親人了,你快去救救她罷,她快被大公子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