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分局的小黑屋無疑是南江市城南一帶小混混們心中的煉獄,被關進來一日兩日倒還好,上了個把星期,出去的沒有一個不出現精神衰弱的狀況。
這小黑屋也不知道是八十時代或者七十年代的產物,反正自從建了這小黑屋里面就沒見過陽光,更沒有打掃過。所以,極其的陰暗潮濕,各種惡臭彌漫在空氣中,比臭水溝還要骯臟百倍。
李野被推進去的當下,呼吸猛地一滯,險先就要當場昏厥過去。杜斌倒還好,一進門趕緊捂上了嘴,對這他并不陌生。
“這是什么鬼地方?”李野捂著嘴巴緊蹙眉頭強行壓制呼吸對一旁的杜斌說出這么一句完整的話。
“城南煉獄。”杜斌的回答很簡便也很準確,他四下找尋了一番,帶著李野小心翼翼的走到一個角落,然后熟門熟路的將一塊松動的磚塊抽出來。
磚塊一抽出來,外面的空氣立即竄了進來,新鮮空氣一撲面,李野只覺從所未有的神清氣爽,連忙湊上去,狠狠地吸了兩口,然后連忙將風口讓給杜斌‘品嘗’。
由于有這通風口換氣,所以短時間之內兩人并沒有出現非常明顯的生理現象。
約莫過了五分鐘左右,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以及叫罵聲:“誰t-m讓你們將兩位貴賓關到這里的?怎么辦事的?還想不想干了”
李野耳尖,一聽便分辨出了這是徐中隊長的聲音。心道這肯定是吳凡志起作用了,一念至此,原本的些許不安,如今也已完全消去。整個人四平八穩的端坐在惡臭叢中,他倒要看看徐中隊長會用何種手段將自己給‘請’出去。
嘩啦啦,很快,鐵門上的鐵鏈被打開并抽走嘭!
門被一腳踹開,然后只見徐中隊長以短跑運動員沖刺般的速度沖進他平常連路過都嫌臭的小黑屋。一進小黑屋,徐中隊長的速度立馬降了下來,整個人也被惡臭熏的搖搖欲墜。
李野見此,也不上前扶持下,對著通風口深吸一口氣,呵呵一笑,道:“喲,這不是正義執法的徐中隊長嗎?怎么有空來這種骯臟地方了呀?”
被李野這么一揶揄打臉,被熏得快要窒息的徐中隊長那叫一個窘迫啊。他很想閉上嘴巴不說話,但現在這位爺開口了,自己能不開口嗎?現在要是沒將他弄出去,等下吳局長來了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了。于是強忍著惡臭頭暈目眩,開口說道:“徐文道有眼不識金鑲玉,希望兩位貴客能原諒,這里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請兩位去外面‘錦繡華庭’喝杯茶吃個飯吧?”
李野聽徐文道如是說,忍不住聳聳肩膀,心中嘟囔一句,你還真舍得下本錢,去錦繡華庭喝杯茶吃個飯就算是零四年也至少萬把塊吧?你一小中隊長不貪不摸五個月工資就這么砸進去?
雖然對徐文道的慷慨有些驚訝,但他并不打算原諒他。只見他偏過頭對準通風口狠狠呼吸一口,接著對著徐文道笑道:“徐中隊長,說話在哪兒都是說,在這里不也一樣嗎?我覺得這兒挺好的呀?”
徐文道聽李野如是一說,頓時只覺頭重腳輕,他真恨不得給李野跪下磕兩個響頭,只要李野能跟他出去。現在呆在這充滿各種惡臭味的小黑屋,他的肺實在受不了,進來不到一分鐘,他臉早已憋得如猴子屁股般了。而且大腦已經出現缺氧的情況,估計再撐一陣,非得暈死在里面不可。
啪啪!
徐文道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居然揚起手抽了自己兩個耳光,可憐兮兮的說道:“今天的事是文道做的不對,文道做的不好。文道認打認罰,絕無半句怨言。但請兩位還是不要再在這骯臟之地久留了,這會折文道壽元的?!?br/>
徐文道說的極為可憐,李野卻依然是呵呵笑,他一點也不同情徐文道。誰讓他之前那么囂張來的?如今受受折磨也是好的。
李野面帶微笑沉默半響,等到徐文道幾乎要失去耐性想要下跪求饒的時候淡淡的開腔道:“我倒是想出去,但,我這雙腳實在是邁不開吶?!?br/>
“好好好,沒問題!”徐文道一聽李野松了口風,立即驚喜起來,連連答應:“我馬上叫人背您出去?!?br/>
“不用別人了,還是徐中隊長背吧!我長這么大還沒讓中隊長背過呢,今天就嘗嘗鮮?!崩钜把燮ひ惶?,滿臉玩味的說道:“徐中隊長應該不會拒絕吧?”
“這這”徐文道連忙吞吞吐吐起來,他倒是想背,但實在是沒了氣力,到時候摔著這位爺讓他身上沾染了穢-物那就麻煩大了。
“哎!”李野見此,連忙假裝‘無奈’,嘆一口氣,道:“既然徐中隊長為難,那我還是在這兒坐著吧。”
“不不不!”徐文道連忙搖頭,硬著頭皮道:“既然文道有這個榮幸背貴賓,是文道的榮幸。”
說完,帶著完全缺氧的腦袋跌跌撞撞的走至李野身邊,背過身微微蹲下。李野見此,也不客氣,直接壓在了上面。李野一百三四的體重壓到徐文道身上,頓時徐文道一陣顫抖險先摔倒。好在其警校出身底子尚未被酒色掏空,在后面杜斌的稍稍幫襯下直立起身,然后邁開腿一步一步異常沉穩的向外走去。
對于此時的徐文道來說,背負李野跟背負一座大山沒有任何實質性區別,但他卻不敢將其放下。而且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背上那位爺有任何的閃失。
在驚人的毅力支撐下,徐文道居然成功的將李野背出了小黑屋。出了外面,徐文道連忙踹著粗氣卷著舌頭無比艱難的說道:“在門口歇息一下可好?”
李野能感受到徐文道的吃力,也感受到了他顫抖的身體。為了避免他過勞猝死,李野很有同情心的點點頭,道:“嗯,放下吧!”
噔!
李野的雙腳剛一落地噗!
徐文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滿臉慘白,整個人沒有半點精氣神。
想來被李野這么一折騰,沒個半個月是很難恢復元氣了。
一旁的杜斌見此,忍不住聳肩竊笑。之前他見到的徐文道都是威風凜凜的,仗著身上那層衣服肆意妄為,對栽他手里的小流氓們就沒見他客氣過。如今被李野收拾的如死狗般,怎能不解氣?
徐文道坐在地上還未喘夠氣,又立馬站了起來。因為吳凡志的叫罵已經從遠方憤怒的傳來“反了你們,市長家的兒子你們也敢抓,膽子不小嘛?今天你們敢勾結黑社會組織,明天就敢造反”
吳凡志的怒罵每一個字都被徐文道聽進了耳朵,當他聽見‘市長家的兒子’時,兩條尚未站穩的腿又劇烈顫抖起來,回過頭望向李野的眼神里透著無限可憐。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毙煳牡离p腳顫顫巍巍,嘴巴也哆哆嗦嗦,拿出了小學時代犯錯時最常用的語言:“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一定改,下不為例好不好?”
“呵呵!”李野微微一笑,伸出手拍拍失魂落魄的徐文道,道:“不要緊張嘛,要相信法律,要相信黨。這又不是法律管不了的事。”
李野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惹得徐文道更加緊張:私了對現在的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大不了就是出點錢。公事公辦,那撤職也是極有可能的呀,畢竟吳局長對齊德龍那群家伙的定義是,黑社會組織。
很快,吳凡志來了,而且帶著三十幾位全副武裝的特警。看架勢,不像是來撈人的,反而像是來火拼的。
徐文道也沒想到吳局長會帶特警來,但他看見特警的時候,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瞬間一片死灰,嘴里不停念叨:完了,完了,這輩子算栽這里了。
“把徐文道抓起來。”吳凡志見到徐文道直接對后面的特警一揮手,緊接著,兩位特警連忙迅速向前將其牢牢抓了起來。
“其他人配合分局干警將黑社會成員一網打盡?!眳欠仓玖⒓聪铝说诙€命令,然后是第三個命令:“將徐文道帶到問案室,這件事情一定要徹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有多少警隊蛀蟲充當黑社會保護傘?!?br/>
人員調度完成之后,吳凡志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手指一勾便將南城分局局長叫了過去:“馬上通知南江日報記者以及南江市電視臺記者,就說市長公子協助警方破獲一起黑社會組織犯罪案件。”
劉局一聽這個,連忙如搗蒜般點頭,然后趕緊離去。他自然知道吳凡志如此雷厲風行的原因,整個南江市警界都知道他要升遷了,如今他整出這么大動作一來是立下威信,二來是討好李市長,三來自然是告訴公眾:我和李市長是有交情的。
劉局長走后,吳凡志臉上的威嚴立即卸掉,換成和氣融融的笑臉,轉變之快甚至讓李野來不及轉變思維。
“呵呵,小野啊,沒被嚇著吧?”吳凡志走過來很是和藹的拍拍李野的肩膀,道:“這件事,叔叔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br/>
“吳叔叔肯為小野討個正義,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李野低頭應諾道。
“好,小野啊,你和這位朋友先去整理一下,過一陣會有記者來采訪你們兩位正義的青年。”吳凡志指了指兩人身上的血跡如是說道。
李野聽后,連忙點頭,道聲告別后在吳凡志的含笑目送下快步走出警察局。